沒一會就有一輛全黑的車從裏面開出來，停在大門内部。
守門人員将虞清從小門那邊帶進去，将她送上車，然後回到崗位。
虞清上車時餘光難免觸及到車窗，雖然是透明的，但從裏面或者從外面都是模糊的，她想看也看不到東西。
車輛行駛途中司機像一個機器人，一言不發，專心的開車，一直到三分鍾後，車子總算停下。
司機方才冷漠的說了一聲：“到了。”
福技家園的房子層層隔開，虞清下車時也隻能看到一座自建樓，外面圍了花園，有點像養老院的裝修風格。
門口那裏站着一位老人，穿着純黑色燕尾服，手上戴着白色手套，見到少女時眸光不曾發生變化。
他伸出一手恭敬的微微側着：“裏面清。”
花園裏種植着各式各樣的植物，反而花朵偏少，而是一些不開花的植物偏多。
穿過花園，進入會客廳的門時有女人檢查過虞清的全身，确認她沒帶什麽危險物品，才将她放進去。
整個全程，虞清都沒袒露出一絲不滿。
科研人員哪怕退休，知識都還存于腦子裏，更别說他們的身份，層層保護是應該的，她當然不會在意。
進入到會客廳，虞清才見到了軟件上發布任務的人。
是一個長相端正的中年男人，見到她來時收斂了鋒芒，氣質稍顯溫和：“清竹醫生，久仰大名。”
虞清稍稍點頭：“客氣了。”
魏新河沒有因爲她的年紀産生質疑，将早已煮好的茶水倒了一杯：“我父親的身份特殊，進來時多有得罪，别介意。”
“無礙。”虞清沒有接茶：“其他話就免了，還是先去看看情況。”
魏新河有些驚訝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疑惑她的性格。
本來以爲清竹醫生年紀小，難免會有所驕傲，說好聽是孤傲，說難聽點就是不把别人放在眼裏。
倒沒想到她這麽年輕，居然不驕不躁，并且謙卑有禮，行事分寸把握有度。
如此，他再這番行事反倒有些裝模作樣了。
于是魏新河也沒再說别的，帶她去往二樓：“我父親的身體是老毛病了，心髒出了點問題。”
“早些年還可以靠吃藥維持身體，慢慢的吃藥也起不到作用，現在更是連床都下不了。”
他父親雖然退休，但是有些項目還需要他去監管，至少這個時候他不能倒下，這是他父親的需求。
做兒子的肯定希望他能安度晚年，一生都在科研裏，對家庭不管不顧，他不是沒有怨恨過。
現在年紀大了，他也逐漸想開，有些東西本身就無法雙全，隻能選一個，他也隻能盡到兒子的義務，多的……便算了。
這些話他當然不會告訴虞清，也隻是在心裏想。
二樓第一間的房門開着，裏面飄出一股淡淡的藥味，還有幾人說話的聲音。
魏新河拉回思緒，先一步進入房間，看向床上斜躺着的老人，聲音不冷不淡：“爸，清竹醫生來了。”
床上的老人形容枯槁，眼窩稍稍凹陷，整個人都很瘦，顯然是大限将至，僅靠藥物吊着一口氣。
坐在床邊的老人起了身：“既然醫生到了，我也就不多打擾，你呀，記得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别總是念叨着實驗室。”
魏加學瞥過眼去，幹脆不回答。
老人長歎了口氣，他這個好友什麽都好，就是太執着，實驗室縱然重要，也不能是全部。
“爺爺，醫生到了，我們先走吧。”殷裕生單手揣在褲兜裏，站在他身邊。
“那我就先走了。”殷老爺子看了眼床上的人，無奈的跟着殷裕生走出房間。
在門口處遇上了虞清，殷裕生笑着朝她點點頭，沒有表現出認識的模樣，仿佛隻是禮貌打招呼。
虞清等爺孫兩人離開後，才跟在魏新河的身後進去。
魏加學還保持着原先的模樣，面色灰白而發紫，神色冷漠的盯着窗外。
“爸，這位就是清竹醫生，也是研制出抗癌藥物的那位。”魏新河淡淡說道，直白地道出自己查過的事情。
雖然院長跟白家人那邊隐藏的很好，但他的身份還是可以知道些許的，至少知道背後的人是清竹醫生。
魏加學終于移回了目光，落在虞清的身上，眸色微亮：“醫生，我還能活一個月嗎？”
他的态度明顯不畏生死，而是有重要的事還要去做。
魏新河臉色微變，冷呵一聲：“我以爲你想活着，總會有幾分念在媽的辛苦，原來你依舊沒變。”
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房間，不願再看自己的父親一眼。
魏加學似乎一點也不在意他，而是繼續問道：“醫生，實在不行，你有辦法讓我活過這個月嗎？”
虞清看着他久久沒有說話。
生老病死，自然規律——
命數沒到生病者有機會拉回，但命數已到，且是人體老死的，确實沒有辦法救回來。
魏加學像是猜到了什麽，搖頭苦笑兩聲：“我這身體不過是回光返照，早該知道的，早該走的……”
他不甘心的閉了閉眼，旋即想到什麽似的忽然睜眼：“醫生！你能研制出抗癌藥物，一定有辦法延長我的生命，對嗎？”
一片死寂的眼睛裏透出淡淡的期待。
在他的目光下虞清淡聲道：“可以，不過是别的方式，你需要付出代價。”
“可以可以！”魏加學激動的想要坐起來，卻接連咳嗽着躺回去，他緩了口氣：“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虞清神情如常，像看淡生死的玉佛：“值得嗎？”
魏加學躺在床上喘着氣，皺紋擠在一塊，展開笑顔。
“值得。”
隻要能多活一個月，對他而言就是值得的。
……
……
魏新河不知道房間裏發生過什麽，等虞清下來後他親自将人送到門口。
見她臉色微白，也很懂分寸，沒有刨根問底。
“清竹醫生，酬勞我會按照那上面的付給你。”他遞出一份文件：“另外，這是市中心的房子，随時可以改到你的名下。”
這套房是他額外增加的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