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悄悄瞥了他一眼,男人一襲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内裏的白襯衫紐扣嚴謹地系到最上。
下颚線條精緻冷硬,眉眼清絕,氣質疏離難近。
秦執漫不經心的擡起桃花眼,似帶着一股睥睨天下之氣。
對上他微冷的眼眸,使者慌亂的移開視線,不敢再多看。
秦母放下茶杯,神情沒什麽變化,淡淡道:“先退下吧。”
“好的,夫人。”侍從連忙退出會客廳,似乎後面有鬼在追她般。
留下一家三口相對而坐,秦父秦母也沒問他殷裕生怎麽沒來。
半晌。
秦父才主動問道:“聽說你去草原了?”
“朋友邀約,随便玩玩。”秦執沒有否認。
“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前段時間白家的人來過,你記得給人回個電話。”
他話裏内涵秦執跟殷裕生,虞清出去玩的事。
目的是讓他記住自己的本分,然而秦執背靠着座椅,眉目之間透着桀骜不羁。
“我不喜歡她,爲什麽要給她打電話。”
秦父看了他一眼,倒也沒再多說什麽。
“行了,兒子心裏有數就行。”秦母說完轉而看向他。
“不過鶴城那個小姑娘長得倒不錯,聽說是個天才,跟小璟是蠻般配的。”
秦執:……
他父母到底查到了什麽?
怕不是把人從出生起的一切都查了個遍。
“你們也太不禮貌了,跟秦璟般配?他配嗎?”
秦父、秦母:“……”
他們的好大兒什麽時候能不毒舌!
秦母本來也是查到秦璟在虞清的診所上班,才想多了。
現在聽大兒子這麽一說,轉念一想,也覺得有些不太禮貌。
暗地裏查别人确實不合适,她想着過些時日送份禮物,也好讓小姑娘多多照看她的小兒子。
現下暫時歇了當紅娘的心思,語氣透出耐人尋味:“白家那位你不喜歡,那你喜歡什麽樣的?”
秦執把玩着茶盞,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什麽樣的都不喜歡,我也不準備談戀愛。”
他的身體也不允許,所以他早就做好此生不娶妻的打算。
這個問題秦執從來沒考慮過。
秦母無奈:“媽知道你在想什麽,但凡事總有萬一——”
他話鋒一轉,打岔道:“公司還有事,我就先走了。”
語畢,他起身徑直走出了會客廳。
秦母看向身邊的秦父,“你也不知道勸勸兒子?”
秦父看着自家老婆嬌豔的臉龐,唇角泛起漣漪:“那不是勸也沒用,他的性格你又不是不清楚。”
秦母無視他的讨好,一聲冷哼,回眸不再看他。
一個個的就知道讓她操心!
秦父薄唇翕動,‘瞎操心’三個字也隻敢在心裏想想,說是不敢說的。
…
虞清下飛機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
手機忽然響起一陣鈴聲——
是秦璟打來的電話,她滑動接聽,“喂?”
“老闆,有一個自稱是你哥哥的人到診所,你要不要回來看看?”
秦璟本來沒當回事,但對方說是老闆的哥哥。
正好他哥已經到家了,他想着就給老闆打個電話,問一聲再說。
虞清在記憶裏翻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某位哥哥是誰,她道:“我馬上過來。”
挂了電話,出站打了輛計程車去診所。
胡桃暫時待在一張紅桃K紙牌中,此時跟另一張紅桃A放在一起。
‘活了’千年的狐妖跟幾千年的攝青鬼互不打擾。
虞清到診所的時間精氣神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
她走進去,第一眼就看見了坐在長椅上閉目養神的男人。
俊秀挺拔,戴着眼鏡的他顯得斯文儒雅。
沈牧深似有所感的睜開了雙眸,起身走向虞清,唇邊含笑:“附近有家咖啡館環境還不錯,去坐坐?”
這還是虞清解開封印以後,第一次見到除了沈纖夢之外的沈家人。
通過面相,他也确實是‘虞清’之前的哥哥,而且對她還算不錯。
于是虞清點點頭,“好。”
她看了眼秦璟,後者眼神示意她安心去,診所沒什麽事情。
二人一前一後出了診所,朝美食街對面的咖啡館走去。
周邊沒什麽人,沈牧深緩緩說着,語氣帶了一絲悲涼:“爸媽走了。”
他在醫院守了三天,最後沈家夫妻二人還是沒能撐過去。
“爸媽臨終前我給你打過電話,但你那邊沒信号,你當時在哪?”
他便頭看向身邊的少女,話語中卻沒有帶着責備。
“去了一躺外省。”
見她眉眼清淡,無情緒波動,沈牧深歎了口氣。
他得知妹妹跟自己沒有血緣關系的時候,她已經被逐出家門了。
等比賽結束就立馬趕回來,還沒來得及找妹妹,父母就出了車禍。
這一切的發生不過在短短幾天,沈牧深經曆了太多,其實還有些難以接受。
前面到了咖啡館,他伸手推開玻璃門,風鈴碰撞的清脆聲音響起——
店裏人少,二人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
直到服務員端着兩位咖啡放下,走遠了些沈牧深才繼續說道:“爸媽去世後我接手了公司,以後可能沒什麽時間來看你。”
這也意味着他要放棄自己的夢想,撐起沈家偌大的集團公司。
虞清愣了一下,端起咖啡杯,沒有回答他的話。
沈家夫妻二人去世的事她是知情者,也知道原因。
說實在的,她跟沈牧深之間已經無法相處。
甚至,連朋友都做不了。
沈牧深似乎沒察覺到她的冷淡,“沈纖夢轉去一中,她有欺負你嗎?”
虞清喝了口咖啡,她看着對面溫文爾雅的男人,嘴裏是偏苦的咖啡味。
這世上的所有人都仿佛寫好生命的劇本,何時出生,何時落歸,一切皆有定數。
如果強行更改,就沾染了因果,是與天道爲敵。
至少沈家夫妻二人在她心中,還沒有讓她冒着風險去救的必要。
虞清放下瓷白的咖啡杯,指骨略微縮起,嗓音清冷:“她沒有欺負我,我還有很多事,以後可能沒有機會跟你見面了。”
既然沒有辦法告訴沈牧深事情真相,那不如從此不相見。
隔着父母死亡的淵源,知情者跟不知情者,又怎能和平共處。
見虞清起身準備離開,沈牧深忽然開口:“清清……”
虞清腳步微頓。
“如果你知道什麽,也不要在意,有的事情不是我們能夠選擇的,不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