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徽簾驚慌失措的牽住少女的手,想要推她出去。
然而,
少女回眸,一雙眼睛淡漠而又令人無比心安,聲音空谷幽蘭宛如從遙遠的天邊幽幽傳來。
“媽媽,别怕,交給我。”
缺失情感的她,真心感受到悲傷的情緒,第一次,破除規矩,不想做普通人了。
虞徽簾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她居然從女兒的聲音中,聽出更濃重的殺氣,甚至席卷了病房的陰氣。
虞清摸了摸額頭,指骨微涼,身體有發燒般的昏沉感。
沉吟片刻,修長纖細的五指緩緩伸出,唇瓣輕啓。
“绛骨!”
與此同時,新樓小區某一處房間,行李箱劇烈鎮動,直到撐破箱子,壓在一堆書下的是一個長形紅木盒。
鎖扣自解,灰色毛筆騰空撕破虛空,直沖幾公裏外的醫院。
它晃動的筆管,居然能看出幾分激動。
隻一秒鍾,穩穩落到主人的手裏,五指并攏那一刻,褪去腐朽,筆管亮出細微的紅,盡管力量被壓制,依舊威壓十足。
虞徽簾看到忽然出現的绛骨,瞳孔地震,心中突然明白了。
她忙不疊走到床邊把唐和晏牢牢綁住。
就這麽一會功夫,原先貼的符紙不知何時掉落,隻在地上留了燃過的符灰。
虞徽簾心有打算,如果女兒出什麽意外,她拼死也要把她推出去,但這時的她萬不能打攪。
自己幫不上忙,至少不做累贅。
握住绛骨後的虞清整個人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漆黑的瞳孔有細微的碎金,皮膚都變嫩白了許多。
她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束縛自己的封印解除,恢複一成的功力,也夠了。
原先隻感覺到冷,這下卻是看清了折磨唐和晏的東西。
正對着唐和晏的天花闆上,黑霧凝結成型的惡鬼,露出獠牙要将他的靈魂吞噬。
一半的靈魂已經脫離身體,男人面容冷峻,做好赴死的準備,臉上毫無驚慌。
隻對上女兒的目光時,才有了些許恐懼、凄傷,沉痛。
虞清斂眸,绛骨脫手而出直沖黑霧而去,指尖在虛空畫符,擡手揮去,靈魂回歸本體,黑霧發出凄厲的慘叫随之消弭。
她再次伸手,绛骨回到手上,病房内的陰冷氣息盡數退散,暖陽透過玻璃灑進房間,周遭溫度回暖。
虞徽簾上前,有些不願承認,“清清,你會道……”
她停頓了一下,沒再說下去。
隔壁病床的女人已經醒了,走廊響起嘈雜的腳步聲。
重新跟绛骨綁定契約,它這會乖乖待在虞清的眉心裏。
“媽媽,我想休息一會。”
“好,”虞徽簾聽到了醫生跟護士的聲音:“這裏交給媽媽解決。”
…
虞清離開醫院後打車回家。
出租車司機通過後視鏡看了她好幾次,少女的臉色太慘白了。
“小姑娘,你是不是不太舒服,要不還是回醫院吧。”
他是從北門住院部接上的人,下意識以爲她是剛出院的。
虞清:“謝謝,我沒事的。”
如此他也不好再多說,隻默默加快了速度。
新樓小區樓下的商鋪早早開了門,擺夜攤的老闆要下午才會開業,這會兒人不多,無人顧及别人。
虞清扶牆爬上樓梯,擡手拭去嘴角溢出的血漬,漆黑的瞳孔裏現出幾分諷意。
她去隔壁鄰居家拿回行李箱,道了謝,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少女撲倒在床上,雙眸緊閉,陷入混沌的狀态。
這一覺她睡了許久,再次醒來時外面的天已經黑了。
虞清起床,把髒衣服扔到洗衣服,棉襖挂上,換了身幹淨的米白大衣,内搭白色打底衫。
她到樓下吃了碗麻辣燙,又去鶴城賭石區買了幾塊石頭,最後從别人手中拍下一塊和田羊脂白玉跟一塊岫玉。
白家給的一千萬診金分文不剩,還倒欠虞徽簾五千塊錢。
雖然她說不用還,隻是零花錢,但虞清知道家裏條件不好,強硬的态度虞徽簾隻能作罷。
虞清想了想,又去附近的道教用品店買黃表紙跟朱砂。
用品店的老闆是一個很奇怪的人,約莫七八歲的年紀,頭上戴了頂僵屍帽,身上穿着mini清朝官服。
小男孩撩開額前的符紙,露出一雙漆黑的眼睛,聲線清沉,有些遲鈍的一個或兩個字往外冒。
“姐姐,掃碼、還是現金?”
他站在那,甚至還沒有櫃台高。
虞清看了他一眼,便沒再過多關注,拿上袋子,“掃碼。”
“謝謝你的、惠顧,歡迎、下次光臨。”小男孩很人性化的恭送客人。
…
道教有五術,分别是山、醫、命、相、蔔,這五術相互配合,共同構成了道教修行的完整體系。
剛好,她都會一點。虞清站在十字路口右邊的小巷裏,這裏周邊人煙稀少。
她沒有召喚绛骨,用它來畫符有些大材小用。
從袋子裏拿出剛買的毛筆,蘸上朱砂,在黃表紙上勾勒,符紙閃過金光,不一會她就畫了十多張符紙。
單手捏起一張符紙,刹那間火光竄起,灰煙袅袅飄向遠方。
虞清收拾了一下,便朝煙霧飄散的方向走去。
一公裏開外的地方是一家高檔會所,就在美食街的對面。
虞清還記得上次這裏遇到了沈纖夢,彼時的她在求人卻被嫌棄。
會所裏人多,形形色色,陽氣充足沒有鬼怪的存在。
…
“靖哥,聽說你這次跟警方那邊交手,還全身而退,能不能給弟兄們講講,你是怎麽做到的?”年輕的男人卑微的問着。
而他讨好的是一個中年男人,看着成熟穩重,長相平平,可身上帶有嗜血煞氣。
靖哥緩緩喝了口酒,才幽幽道:“無傷大雅的小事,沒什麽——”
“砰!”
話被人打斷靖哥不悅擡頭,眉目沾上殺意。
踹開包間門的少女漫不經心的走進來,環視一圈,最終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你是誰?”
“誰允許你闖進來的!”
包間裏的人頓時起身,十餘人站在一起,氣勢洶洶,唯獨靖哥始終平靜的坐着。
“我最讨厭說廢話。”少女輕聲說道。
衆人還沒領悟她話中的意思,便見她一個箭步上前,抓住靖哥的衣領,重重的砸在玻璃桌上。
包間内鴉雀無聲,氣氛詭異靜谧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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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