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尋和軟軟一路小跑趕到了村長家的院子,果然大堂中央赫然放着一口棺材,普通的棺材大多都是黑色的漆層,而這口棺材黑色中透着暗紅,處處都透露着危險和詭異。
血氣方剛的少年不管不顧就要打開棺材,但就在即将接觸到棺材的時候,軟軟及時叫了停。
“等等!““怎麽了?“
沈未尋疑惑回頭。
小團子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回應,站而是在原地默默等待若什麽,沉默不語。
她就隻是直覺感覺到,如果現在靠近棺材一定會有很不好的事情發生,再等等,一定要再等等,
片刻,原本安靜擺放的棺材突然開始抖動起來,裏面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掙紮一般,屢屢黑煙從棺材的縫隙裏緩緩飄出上升,靈堂裏綢緞的顔色在白紅之間來回變換。
“呼噜咕噜,呼噜呼噜呼噜……”棺材内發出了聲響,這聲音就像是人的喉嚨卡住異物正在艱難說話一般。
棺材顫動了許久終于停了下來,伴随着棺材的平靜周圍的幻境也被一點點撕開,被燒得焦黑的房子恢複成了他們剛進村時候的樣子,灰塵堆得老厚,隻有那口棺椁猶如嶄新的一般。
“幻境破了?“
沈未尋蓦然怔了怔問道。
“還沒有,這隻是暫時的,是新娘保護了我們壓制住了新郎的戾氣,走,三師兄,我們現在去開館。“
軟軟環視了一周,黑煙消失在空氣其中,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清晰了起來。
棺椁的蓋子被釘子釘得死死的,年年兩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棺材撬開,新郎的屍體暴露在二人眼前,衣服經過時間的腐蝕變得破爛不堪,依稀可以辨認是他在婚禮當天穿的那身喜服。
可新郎的屍身沒一丁點的腐壞,除了面容蒼白毫無血色,頭上還有被鈍器擊打出的大洞以外,怎麽看都不像是個死人。
軟軟的視線緩緩向下移動,隻見屍體的腳邊還立着一尊佛像。
那佛像盤坐的蓮花中盛滿了血液,在血液的上方還漂浮若油一樣發黑的液體,沈未尋厭惡地皺皺眉頭道:“屍油配邪佛,用厲鬼飼養,夠毒的呀,難怪這裏這麽多年都寸草不生。“
“碰到我們算你倒黴,你到頭了。“
沈未尋說罷便從軟軟的小挎包裏中掏出一張火符。
随後亳不猶豫地扔到了棺材中。
蓮花裏的屍油觸碰到火苗立刻燃燒了起來,火苗漸漸攀上屍體的衣角,灼熱的紅光摧毀若一切。
“我的身體,我的身體!不!啊!!!“院子門口新郎的靈魂突然出現,他像一匹瘋狗似的咆哮着,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
在他的肩膀上一個女人披散着頭發緊緊坐在上面,女人沒有雙手雙腿,眼眶裏也隻剩下兩個黑黝黝的大洞,她拼勁全力拖住了新郎想要上前的腳步,猶如千斤墜頂死死壓在新郎的後背上。
新郎艱難的邁開腿向前挪了一步,絕望地嚎叫着,因爲屍油的作用,大火燒得極快,沒過多久棺材裏的東西就被燒得一幹二淨。
眼看着棺材變成了黑炭,新娘如釋重負,她從新郎的身上慢慢滑落到地上,仰着頭張開嘴巴無聲地大笑起來,她生前和這個村子鬥争到了死亡,死後和這個男人鬥糾纏了幾十年,終于在這一天得以報仇雪恨。
兩行血淚從她空洞的眼眶中流出,也不知是在哭自己悲慘的一生,還是在喜極而泣。
新郎緩緩扭過頭顱,抓那雙眼睛兇光閃閃滿了怨毒,爲了洩憤他抓起新娘的頭發将其擡起,張開血盆大口就要啃食她的靈魂,軟軟見狀縱身一躍,沖上去飛起一腳,新郎被踢得猝不及防,靈魂瞬間飛散。
“謝謝你。“新郎已經魂飛魄散,沈未尋走到新娘的魂魄面前緩緩蹲下,輕聲感激道。
新娘搖了搖頭她說不了話,隻能彎下身軀對着沈未尋磕了一個頭,她的心願完成執念消散,已經沒有理由繼續在人間遊蕩,她緩緩擡起臂膀,指着那間一直囚禁她的屋子消失在了原地。
“三師兄,你怎麽了?“
小團子回過頭的時候,就見到沈未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閉若眼睛,神情好像有點痛苦的樣子。
沈未尋緩過神來。
方才他的腦子裏好像又多出了不少記憶。他之前所覺醒的前世記憶是有所殘缺的,就在剛剛,他的腦子裏突然閃過了不少畫面。
這些畫面之中,無一例外,都有方才那尊佛像的影子。
“我沒事,先去看看新娘最後指的屋子裏有什麽,她應該是想求我們的幫助。“沈未尋站起身岔開了話題。
總覺得這事不應該告訴小團子。
軟軟見三師兄恢複如常,沒有多想,跟着一起去了新娘所知的地方。
小屋裏堆放的都是雜物,在屋子的角落處,一個粉紅色的雙肩背包被人随意仍在了地上,上面還畫着花仙子的圖案,看起來與這個屋子格格不入,沈未尋撿起背包拍了拍上面的塵土。
背包裏面放着一張已經泛黃的錄取通知書和一本日記還有幾支筆,夾層裏還有一個皮質的錢包,錄取通知書是來自于帝都大學,是全國最好的學府之一,被錄取的人名叫陳曉曉。
皮夾裏有一張身份證,照片裏一個美麗青澀的女孩抿嘴微笑着,身上的衣服看起來幹淨整潔。
陳曉曉,1968年8月17日生,家庭地址在帝都三環。
打開日記,裏面被寫的滿滿當當,可以看出這本日記的主人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她善良,美好,學習拔尖家庭優渥,還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戀人。
日記停留在了1987年3月6号,在那一天,女孩的高中同學邀請她去遊玩,女孩對朋友沒有戒心,帶着期待和歡喜踏上了旅程,女孩永遠也想不到,這場旅程開啓了她悲慘的後半生。
沈未尋歎了口氣,将這些東西重新放回到了背包裏,對着軟軟道:“我們把她的屍骨收斂了吧,這上面有她家的住址,以後如果有機會,我們帶她回家。“
軟軟點了點頭,兩人來到了村中央幻境中擺放壇子的地點,果然壇子沒有人移動,已經化成白骨的屍首就這麽安靜的躺在壇底,沈未尋和年年站定了身子,對着壇子緩緩鞠了三個躬,鞠躬過後他們一起閉眼默哀,這是女孩該有的尊重。
夜晚南山緩緩下起了小雪,窗上夜色迷茫,雪花落在屋瓦上,帶來無限的濕意與冷意。
如此極寒惡劣的天氣中,枯黃了多年的南山土地裏突然鑽出一點綠色的萌芽,在幻境消失後陰氣也随之散去。
不出意外明年的南山應該會是一片春意盎然。黑夜雖然漫長但黎明終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