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分别給了他們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笑眯眯的朝向庭烨和墨音攤開手:“我的禮物呢?說好從國外回來給我帶禮物的喔!”
“晚檸就惦記禮物,不想爸爸媽媽嗎?”向庭烨故意闆起臉,等到向晚檸親了他臉頰兩下,說着“可想大家了”,這才露出了笑容。
墨音将一直拿在手中的禮盒遞了過去,笑着說她是個貪心鬼,向晚檸則美滋滋的将它抱在懷裏,忍不住嘟囔道:“還不是你們慣得嘛,我就要做貪心鬼,下次回來,你們要一人給我一個!兩個人給我一份我可不認!”
說完,她這才擡頭看了一眼跟哥哥和于阙舟差不多年齡的男人,見他面容俊美,頗爲不凡,有些驚訝,心情略有點複雜:
【我以爲哥哥和于阙舟這個年紀當上總裁很小衆……】
【結果大家都這麽年輕就當上總裁了嗎?外面的世界已經發展成這樣了?人均天才?】
【救命,這樣顯得我很沒用,那豈不是家裏隻有我一個廢物?】
很快,向晚檸又愉快的開解自己:
【也好,有我在家裏混吃等死,大家就更有動力掙錢啦!當個隻會花錢的小廢物也挺棒的!】
雖然是這樣想,但向晚檸還是朝對方伸出了手,大方介紹着自己,朝他笑道:“你好,我叫向晚檸。”
沉宴漓愣了愣,似是沒有想到眼前這個陽光明媚的女生會是向晚檸,一時竟有些恍惚,難以将她和前世的向晚檸聯系在一起。
等反應過來後,他輕輕握住了對方的手,一觸即分,同樣說道:“你好,我叫沉宴漓。”
向晚檸隻當這是稀疏平常的一次見面,隻匆匆掃了他一眼。
在他們簡單介紹完後,向池淞便打着要談事的名号将向晚檸支走,最後看着她的背影,問沉宴漓:“怎麽了,剛剛看你很驚訝的樣子。”
“的确。”沉宴漓有些感慨,想起上一世她眉目間難以遮掩的哀愁,喃喃道:“原來換一種人生,她會活得如此明媚。”
說完,他扭過頭,目光沉沉的望着向池淞:“……知念呢?”
*
在他們即将要出門時,向晚檸噔噔從樓上跑下,身上穿着她剛剛從墨音這裏得到的禮物,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那是一件非常漂亮的裙子,紫色露肩長裙垂地,上面還綴着閃耀發光的藍寶石,一條銀白色的腰鏈穿過,像是鏈接了無數星辰的銀河。在她跑動中漂移如風,上下起伏,又像是會呼吸的宇宙。
“媽媽!”她在大家面前轉了個圈,笑着問:“适合我嗎?”
沒有人回答。
向晚檸疑惑的擡起頭,就見他們仿佛看呆了一般,就這樣緊緊盯着自己,連呼吸都停滞了幾瞬。
墨音忍了又忍,借着整理發型的由頭拭去了眼角晶瑩的淚水,她笑着,将哽咽的話壓下去,努力讓自己高興起來。
她誇道:“真好看,很稱你。”
“是吧是吧~”向晚檸得意的搖頭晃腦:“就像是給我量身定做的一樣,媽媽,你在哪買的?知道設計師是誰嗎?我要記住設計這件裙子的設計師,這也太好看了!它有名字嗎?”
她噼裏啪啦的抛出了一個接一個的問題,這些問題不難回答,站在向晚檸面前的四個人随便拎一個出來都知道答案,但這一刻,大家都似乎集體失聲了。
該怎麽回答呢?
他們看着向晚檸眼裏閃着光芒,好像将鑲在裙上的藍寶石融入眼裏,她期待着、等待着他們的回答。
“設計師叫Alice,但這件裙子沒有名字。”最後,是沉宴漓開了口,他說:“既然伯母給你買了下來,你又這麽喜歡,不如你給它取個名字吧。”
沉浸在快樂中的向晚檸沒有注意到對方稱呼,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一邊思考要給自己的愛裙取一個什麽樣的名字,一邊摩挲着裙面,愛不釋手。
她沉溺其中,如同星辰浸在夜空。
向晚檸說:“那就叫它星辰吧。”
在脫口的一瞬,她想到了無數和星辰相關的詩句,得意的背着手,向大家背了幾句,最後才捏着裙子轉身。
墨音看見向晚檸蹦蹦跳跳的回去,仿佛想起了向知念将禮盒遞給她的時候,她說:“這一次我就不取名字了,也不知道這一世的晚檸會不會喜歡,就把決定權交給她吧。”
知念啊,你們姐妹是不是心有靈犀?
不然爲何兜兜轉轉,晚檸取的還是你當初用的名字?
……
自那天後,向晚檸總覺得大家有事瞞着她。
最近家裏的氛圍有些奇怪,不僅向知念沒再來學校,就連向池淞也和于阙舟也是早出晚歸,除了管家傭人外,大多數情況下隻有她一人在家。
她給向池淞打電話,那邊傳來酒杯相撞發出的清脆響聲,向池淞笑着和她解釋:“最近公司的應酬比較忙,哥哥走不開,我不在家的這段時間晚檸要好好上課呀。”
“哥哥,少喝點酒,你忘了自己之前喝成什麽樣子啦?”向晚檸抱怨了一聲,将原本要問的話咽下,沒能說出口:“我知道了,你照顧好自己,讓人省點心。”
她挂斷電話後,又覺得不放心,給向知念打了過去,卻沒有打通。
向晚檸躺在床上,聽着電話未接通的語音播報聲,翻來覆去都睡不着,她呆呆的盯着手機屏幕,不知爲何,心裏竟十分恐慌。
總覺得,她好像要失去什麽。
向晚檸忍不住捏緊手指,就連呼吸也因自己的猜想頓住。她思考了很久,還是給于阙舟打了電話過去。
隻是剛撥出去就後悔了,她覺得時間有些晚了,還是等白天再打,免得打擾到對方。向晚檸這麽想着,正要挂斷時,電話卻在那一瞬間接通。
“怎麽了?”那邊傳來于阙舟帶着笑意的聲音,但向晚檸卻從中聽出了一絲疲憊。
她猶豫了許久,才問:“小于哥哥,你知道我姐姐去哪裏了嗎?”
于阙舟沉默了下來。
“怎麽了,難道是出了什麽事嗎?”向晚檸見他不應,瞬間從床上坐起,有些着急的問:“我姐姐她到底怎麽樣了?”
無數的懷疑湧入腦海,之前向知念在醫院見她的場景令向晚檸忍不住擔憂,她隻覺呼吸不過來,一個可怕的猜想盤旋在心間,好半晌才問:“姐姐生病了嗎?”
于阙舟将手機拿遠了一些,帶着詢問的目光落在幾人身上,最後見中間的人搖了搖頭,才又把手機拿近,随意說出了一個理由:“沒有,隻是她之前考了國外的學校,最近收到了錄取通知書,打算去國外看看。”
說到這,他頓了頓:“她……過一段時間就會回來,你别擔心。”
“是這樣嗎?”向晚檸有些懷疑:“那爲什麽大家要瞞着我?”
“沒有瞞着你,隻是知念還要參加他們那裏的入學考試,如果告訴你了沒考上,她這個做姐姐的會很沒面子。”
向晚檸現在14歲,許多懷疑被于阙舟铿锵有力的話打消,她正值青春年紀,聽見這個解釋後,她換位思考了一下,感覺可以理解。
她了口氣,似乎放下心來,但還是十分生氣,不由将大家全部罵了一遍,最後說:“姐姐是個大壞蛋,沒考上就沒考上嘛,我又不會說她什麽!”
“她最好是沒考上!”她惡狠狠的詛咒道:“她命中注定就是要回來和我一起讀高中的,哼!”
向晚檸說完孩子氣的發言,便煩悶的挂斷了電話。
她其實并不完全相信于阙舟的說辭,可是于阙舟是唯一告訴了她這些事的人,她不得不相信,也由不得她不信。
向晚檸不明白如果向知念沒有生病,沒有出事,隻是考個學校而已……大家爲什麽要瞞着她,爲什麽家裏對此閉口不提。
但她知道大家不會告訴她實情,或許是因爲自己年紀太小了,向晚檸伸手焦躁的撓頭,恨不得一夜之間就長大十歲,能夠和他們一起分擔所有事情。
她知道大家是在保護她,卻也忍不住難過起來:可是爲什麽要瞞着她?爲什麽要單獨落下自己一人?
向晚檸在房間來回踱步,胸口沉悶,有一種被大家刨除在外的窒息感。
不過即便如此,她又安慰自己想:
會不會是自己想多了呢?
如果……如果事情真的是小于哥哥說的那樣呢?
向晚檸思索片刻,再一次掏出了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給她發送過去。
【向晚檸:姐姐,祝你一切順利喔(^▽^)我在家等你回來!】
……
另一邊,警局内。
凝重的氣氛中,于阙舟挂斷電話,看着在門口等待的一家人,擡步走了過去。
警員給幾人都倒了溫水,安撫他們道:“别擔心,局長隻是在問她的情況,如果順利的話,很快就能回家了!”
說到這,警員誇贊他們有勇有謀,能看清Z國針對華國的事并趕來報警,還沒說完,就見局長帶着向知念走出了房間。
幾人瞬間從長椅上站了起來,就聽見局長說:“情況我們已經知道了,感謝你們的配合。向知念我們先留下,其他人可以回去了。”
雖然這是意料中的答案,但墨音幾人仍然擔憂的望向她,向庭烨試圖挽回:“我們配合警方調查,可以讓她跟我們回家嗎?”
“抱歉,此事非同凡響,向知念需要留在警局。等一切結束後,我們會放她離開,不會限制她的自由。”局長說:“你們放心,我這樣也是對她好,如果Z國那邊要對她動手,我們也能保護她。”
“……”
沉宴漓擡起頭,隔着人群遠遠的看着她。
他手裏還握着一個玻璃杯,在這個場景裏顯得滑稽可笑。這是剛剛向晚檸打電話過來時,他配合向池淞做出的舉動,就爲了讓對方信服。
即使帶着帽子,也能看出他頭發淩亂,領口處少系了個紐扣,身上的西服褶皺未平,顯然是匆匆趕來的模樣。沉宴漓曾想過無數次再見到她的場景,他們或許會擁抱、會親吻、會彼此傾訴愛意。
但唯獨沒想到會在這裏,會在警局,就這樣站着遙遙與她對視,甚至無法前進一步。
這是他們此生的第一次見面。
沉宴漓喉嚨滑動了一下,将無數話語吞沒,深深的看着她,将帽檐往下壓了壓,遮住了他眸中的淚光。
他往後退了一步。
就這一步,他便讓出了身位,其他人匆匆越過他,上前對向知念仔細叮囑着。
局長也沒有攔着大家,隻是和警員們在一旁看着,又疑惑的問在一旁的沉宴漓:“你是她的什麽人?怎麽不去告個别?”
局長提醒道:“爲了保護她,在這件事結束之前我們是不會讓她離開的。”
沉宴漓想了很多,他前世可以自稱“未婚夫”,可以說是她愛人,可是今生竟什麽也沒有,什麽也不能說。
向知念現在才14歲,如果說出來讓别人怎麽看呢?局長話雖如此,但又何嘗不是一場實驗,想看看大家對她的态度如何,誰知道他心裏怎麽想她呢?會不會覺得她不正常?會不會覺得實驗體不是正常人,一定會失控?
他甚至不能上去擁抱她一下,因爲他們這世的行程毫無交彙之處,他現在才匆匆回國,和她沒有認識的可能性。他怕控制不住自己流露出異樣的情緒,會引起局長懷疑,會讓向知念的處境更加糟糕。
可是……
可是沉宴漓還是想将他們的關系說出來,一點點暗示也行,一點不一樣也行,他不想從自己口中說出否認和向知念關系的話。
他又朝人群中央的向知念看去。
在同一時刻,向知念也擡起頭,與他視線短暫交彙,那一刹那,似有千言萬語融彙于心。
沉宴漓用目光丈量着和她的距離,大約有十步,他隻要幾秒,就能走到她的面前。
——就能走到她的面前。
但最終,頂着旁邊局長和其他警員略帶懷疑的目光,他隻是笑了一下。
“沉氏和向氏有合作,我出于人道主義精神陪他們一起過來而已。”沉宴漓對局長說:“我不認識她,和她不熟。”
後面晚檸會恢複記憶的,但這個劇情點稍微有點靠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