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檸還在他耳畔念叨,有些急切的對向池淞說:“老師說過我們這個年齡不能談戀愛,但這三年姐姐藏得滴水不漏,我甚至不知道對方是誰!怎麽辦!我姐姐要被人騙走了!”
向池淞:……
抱歉啊,你姐姐已經被那個狗東西給騙走了。
向晚檸遷怒道:“爲什麽你一點都不着急?老師說了,我們現在正是讀書的時候!”
她這句話說完,又氣得在心裏罵:
【讓我知道是誰我一定把他揍得誰都認不出他!】
【這麽早就來勾搭我的姐姐,不安好心!】
【我這輩子也忘不了姐姐說的那句‘我想你’,嗚嗚,該死的,他怎麽能讓我姐姐傷心!】
向池淞:……
原來這就是你非要學跆拳道的原因嗎?
他的思緒拉回向晚檸四歲生日時,朝大家鄭重宣布自己要學跆拳道的時候,回味過來後已經朝還沒回來的沉宴漓默哀了三秒。
宴漓啊,這不是哥不幫你,主要是晚檸真的學得很努力。
他暗戳戳決定,要是晚檸打不過對方,他再偷偷幫一下。
……
于阙舟聽見,在一旁倚着牆,臉上流露出一絲興味,就差手裏開一包瓜子,邊磕邊聽了。
有點意思。
他仰起頭朝向知念點了點,表示可以多來點。
向知念被幾道灼熱的目光侵蝕,耳垂紅得滴血,有種私事暴露在親近人面前的社死感,甚至想沿着地縫鑽下去。
救命,晚檸,你才六歲!
誰教你的!
在這瞬間,向知念的腦回路突然撞上了向晚檸的腦回路,後者是“我姐姐才幾歲啊誰來勾搭了我姐姐!”、而她則是在想“我妹妹才幾歲啊誰在她耳邊念叨這些?”。
“我也不知道。”向池淞攤手,朝她保證:“我會盯着她的,要是她去了你不知道的地方,我一定第一時間向你報告!”
向晚檸偷偷伸出手:“我們悄悄拉鈎,瞞着他們。”
其他兩人:……
他們不約而同的側過頭去,裝作沒有看見的模樣。
等到向池淞讓于阙舟帶着她在前面走,自己偷偷落後幾步,拉住了向知念,朝她詢問:“怎麽不跳級了?”
向知念沉默了兩秒,最後眯着眼看着向晚檸的背影,小聲說道:“哥哥,我本來就是普通人。”
那段天才輝煌的經曆從一開始就不屬于她。
或許是她被關在實驗室折磨過很久,或許是甯濰衍的藥劑打斷了她的傲骨,向知念從沒這麽害怕過。她害怕站得高越容易讓人仰望,就越容易摔得粉身碎骨,如果某一天自己忽然淪爲平庸,無法再理解自己的研究,到時候該怎麽辦?
普通人和天才中間是無法跨越的鴻溝,到那一刻,她又該怎麽向大家證明,自己真的是某個研究的發明人?
但她又怕自己從始至終都是天才,體内的完美基因一直存在,她甚至在想:奧爾科特家族的人是不是就等着這一天,就爲了将她送上高台再看她落下來,最後讓向家背負一切罪惡,對大家說:“我們一切都是受他們指使,因爲向家就是想要一個天才女兒!”
到那個時候他們又該怎麽辦?
奧爾科特家族在系統的加持下野心膨脹,想要吞并列國,想要實現他們的抱負,他們可以不看未來,但向知念不可以。
她當然可以選擇研究出各種超出現在科技水平的東西,即使是按着前輩子的路走,接連跳級、大學畢業、進入娛樂圈……也是人生赢家。
這樣的生活的确開心,但她不能隻讓自己開心,不能毫無顧忌的行事。
畢竟在打敗Z國的人生活歸于平靜後,他們還要繼續生活。
思來想去,“做一個普通人,掩藏自己的野心和夢想”,竟是向知念思慮下的最佳答案。
向知念雖然心中惆怅,但她沒把自己在Z國遭遇的事情說出來讓大家擔心,眼下也隻是朝向池淞笑了笑,對他表示:“我這輩子想當個普通人,更何況,晚檸根本離不開我呢,你瞧……等等,晚檸?!”
她朝前面看去,發現晚檸正被于阙舟高高抛起,然後落進他的懷抱,被逗得嘎吱亂笑。
向晚檸拍手鼓掌:“小于哥哥,再來!”
向知念:……
向池淞:……
沒時間悲傷了,現在正是他們的獵殺時刻!
見他們奔跑起來,于阙舟瞥了身後一眼,忽然笑了笑,有些懶洋洋的對向晚檸說:“坐穩了,抱緊點。”
向晚檸連忙伸手摟緊了他的脖子。
下一秒,她感到臉頰有風吹過,速度快得令她心髒跳得不停。向晚檸有些緊張,又覺得有些刺激,想了想,表揚他說:“小于哥哥,你快得跟汽車一樣!”
于阙舟:……
于阙舟:“你再說話明天自己走路上學。”
向晚檸嘴上沒有說話,心裏卻想:
【可是我們今天也是坐車來的呀!隻是臨近學校車子抛錨了!】
于阙舟瞬間将她放了下來,冷酷道:“自己走。”
不知道哪裏惹到他的向晚檸:……
小氣鬼。
清晨的陽光從樹梢透過落在了四人身上,驅走了他們身上的寒冬,帶來一陣暖意。
幾人說說笑笑,嬉鬧打罵,是難得偷閑的時光。
——
等Z國的人發現不對時,向晚檸已經14歲,在盡力兼顧了學業的同時第一次參演了電影,扮演了其中的女配。
這部電影在面世後就大受好評,提名了第五屆百花獎最佳影片,并成功獲獎。甚至連向晚檸也提名了最佳女配,雖然沒能獲獎,但她飾演的配角令人印象深刻,爲她積攢了不少人脈,也讓她如今小有名氣。
Z國的某處商場外,亞希伯恩正坐在車内,面色陰冷的望着窗外的廣告大屏:上面正是向晚檸接下的奢品代言,瞧着面色紅潤,活潑異常,沒有半點病氣。
他問着後座的甯濰衍:“這就是你說的得了基因突變,活不過20歲的向晚檸?”
Miss公司的發展并不順利,似乎有兩方人在暗處阻撓,一方在國内,一方在國外,導緻Miss公司國内外發展都遠遠比不上前世。
偏偏系統的能量越來越弱。
就在亞希伯恩煩悶不已的時候,他看見了這個廣告屏,忽然想明白了什麽,冷笑一聲,沒聽見甯濰衍的回答,索性扭過頭問他:“說話啊!啞巴了嗎?!”
甯濰衍隻得道:“父親,給我點時間,我會去查明的。”
“查?你要怎麽查?十幾年前沒查幹淨的事現在就能查幹淨了?你知不知就是因爲你,才導緻我們十一年都在原地踏步!”亞希伯恩伸手甩了一巴掌到他臉上,見他歪頭咳出血來,忽然想到了什麽,又收回了手。
“你不是很了解那個向知念嗎?”他下達命令:“像上輩子一樣,去接近她,取得她的信任。”
“如果她們沒有帶着記憶重生,你正好打入他們内部。”
“父親,如果我判斷失誤,他們帶着記憶重生了呢?”
“那你就該死。”
聽見回答,甯濰衍垂下眸:“好的。”
車子重新啓動,廣告牌在甯濰衍的視線中遠去。他沒有對這個決定提出質疑,心中甚至還帶着一絲詭異的興奮。
他要見到向知念了!
一想到這裏,他的心就撲通地狂跳起來,眼底滿是炙熱的光芒。
這一次,自己該怎麽得到她呢?
……
當向晚檸參加完頒獎典禮回來後,她就要面臨這個階段最重要的任務:中考。
她在學校咬着筆頭,看着數學那一串串公式隻覺得頭疼,隻好拿着自己的試卷去找向知念,可憐兮兮的望着她:“姐姐,你再給我講講嘛。”
向知念看着她二十分的數學卷子,歎了口氣。
不知道爲什麽,向晚檸偏科偏得異常嚴重,語文140,數學20,英語勉強能及格是因爲選擇題多,雖然她的水平還停留在“My name is Xiang Wanning”上,但英語考試的運氣确實不錯。
向知念将知識點掰碎了給她講,在第五遍的時候向晚檸終于聽懂了,于是回去興緻勃勃的計算題目,原本是2的答案,她算出來成了一個無限不循環小數。
向知念:……
她摸着向晚檸的頭,見她哭喪着臉,安慰道:“沒關系,我們慢慢來。”
第十次的時候,向知念看着帶有根号的答案,委婉道:“實在不行,拿不了的分我們就别拿了。”
向晚檸:……
她試圖垂死掙紮,就見向知念看着她的卷子,又道:“等回去讓于阙舟跟你講一遍,看看他能不能救救你可憐的數學。”
她有點忸怩:“不太好吧,感覺一直麻煩他。”
自從向晚檸升入初中後,身邊就有不少同學朝她打聽向池淞和于阙舟的事。
畢竟這兩人在高中部惹眼極了,第一第二名永遠是他們的,該拿的獎全拿了個遍,可謂是風雲人物,也是女生們崇拜暗戀的對象。
還有不少高中部的學生偷偷來找她,想讓她幫忙遞一遞情書,或者要一個聯系方式。
但他們都不敢找向知念,因爲向知念十分高冷,不常和人講話。甚至很多時候都不在學校,但卻能在每次考試穩穩霸占第一名的寶座,讓人可望而不可即。
但向晚檸就不一樣了。
大家都是學渣,她又親切,人緣相當好,他們都喜歡找她說話,特别是跟着她還能時不時的捕獲到她的兩個哥哥。
向晚檸開始後悔自己步入初中時沒跟那兩人劃清界限,在煩不勝煩後,她隻能求助了自己姐姐,從此和她天天黏在一起,别人也就不敢上來找她了。
可因爲向晚檸不給她們遞情書,也不肯朝她們透露他們的半點消息,她時常能聽見有人質疑:“她不想給她哥哥的電話我能理解,爲什麽連于阙舟的也不願意給?難不成她喜歡于阙舟?”
什麽?
她們說什麽?
她喜歡于阙舟?!
造謠,這絕對是造謠!
吓得向晚檸連續做了好幾天的噩夢,連夢話都是:“不不不,我怎麽可能喜歡于阙舟!”
每次問他題都會被罵笨蛋,她怎麽可能喜歡那個經常欺負她的人!
雖然于阙舟經常教她怎麽演戲,對她很不錯,他們還從小一起長大,稱得上青梅竹馬……但是他隻是她的“小于哥哥”呀!
而且現在對于她而言,學習和演戲才更重要!!
爲了自證清白,破除這個傳聞,向晚檸決定開始接受同學們遞給于阙舟的情書,由自己轉交給他。
但當她對朋友說出這件事時,卻迎上了她們不相信的目光。
“真的幫我們遞交情書?”
“你自己舍得?”
“你别勉強了,你看你都不笑了。哎,你放心,我們再也不會給于阙舟寫情書了,你也不用試探我們,我們永遠是你的朋友。”
朋友錘了錘胸口,朝她表示:“還有我給你看着,你放心!”
向晚檸幾乎是抱住她朋友的腰:“我真的不喜歡于阙舟,求求了,你不是喜歡于阙舟嗎?你給他寫,你快寫!我保證送到!”
朋友說:“自從知道你喜歡我就不喜歡他了,朋友夫不可負懂吧?”
向晚檸險些對天發誓:“我真的不喜歡他!我隻是把他當做我哥哥!你相信我!”
“好好好,我相信你。”她的朋友被纏了幾天,實在沒辦法,最後潦草的寫了一封交給了她,語氣玩味:“記得要送到于阙舟手裏喔!”
向晚檸頓時松了口氣,信誓旦旦的朝她保證,自己一定會送到對方手上!她甚至還告訴了不少人,讓她們在遠處等着,到時候宣傳出去“向晚檸幫忙遞情書”這件事,試圖擊碎她莫名其妙的绯聞。
她隻接了一次。
因爲就那一次,向晚檸将情書遞給于阙舟時,後者直接當着她的面打開了情書。
情書上是短短的一句話:我覺得向晚檸喜歡你喔。
向晚檸:???
聽見于阙舟輕聲念了出來,向晚檸人傻了,被她叫來的助陣嘉賓則在旁邊起哄道:“喲喲喲,我就知道是這樣!”
“答應她!答應她!”
“還說什麽幫别人轉交情書,肯定是害羞了才這樣說的吧?我懂!”
“還叫我們過來擊碎什麽绯聞?哦~這是在宣示主權嘛,我明白了!我們一定幫你宣揚得妥妥的,讓其他人都不敢觊觎于阙舟!”
向晚檸:……
不是這樣的!
她在心裏尖叫出聲。
偏偏這時候,于阙舟捏着信紙,輕笑一聲後擡眸看向她:“給我寫情書就這麽爲難嗎,還需要找代筆?”
向晚檸:……
她臉頰頓時爆紅,腳趾扣緊,當場爲自己摳出了三室一廳,立馬逃離了戰場。
從那天後,她天天躲着于阙舟走。
向知念見她臉頰泛紅,心裏鬼哭狼嚎,也明白她想到了之前的事,嘴角忍不住上揚,安慰她說:“沒事,于阙舟不會在意的,他肯定忘了。”
當然沒忘,向知念心裏想,人家得意的天天在向池淞耳邊念叨呢!
其實大家心裏都明白,他們在一起不過是時間問題,但這不妨礙她現在給向晚檸上眼藥,甚至勸說她:“姐姐知道你不喜歡他,你就把他當做工具人,該問就問,他也就這點作用了。”
呵,于阙舟,想這麽輕易讨我妹妹歡心?做夢吧你!
話雖如此,但向知念卻清楚的知道,晚檸喜歡上對方是遲早的事。
不,她可能已經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喜歡上了對方,隻是自己還沒發現罷了。
畢竟隻有于阙舟給她講數學題,她真的能聽懂并且能做出來,向知念望着她慘不忍睹的試卷,心中感歎:
她連數學題都能克服,這不是喜歡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