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景墨的卧室裏,安甯獨自坐在梳妝台前,面無表情地爲自己梳妝。盡管手心有一塊巨大的傷口,她卻并未急于處理。反而,她握住了放在梳妝台上的梳子,忍受着掌心傷口帶來的劇烈疼痛,一絲不苟地梳理着自己的黑長直發。紅色的血液,混雜着細小的沙粒,沾滿了梳子的背面。血液順着梳子的梳齒滑落,融入她的發絲之中,原本烏黑亮麗的發絲瞬間變得黑紅相間,同時還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腥味。
即便如此,她也沒有停下動作。反而繼續若無其事地梳理頭發,即便血液已遍布梳妝台表面,即便血迹已玷污了她那潔白的衣衫,即便血液持續順着她的臉頰和脖子四處流淌,灑在梳妝台、衣物、褲子和鞋子上,甚至滴落在地面,滑入她的體内,她依然沒有絲毫停手的迹象。鏡子裏的她更是面無表情,猶如失去靈魂的軀殼,似行屍走肉,又似受人操控的木偶,沒有痛感,沒有觸覺,沒有感覺,唯一指引她行動的便是不斷梳理頭發的指令。
薛景墨在戶外田間勞作,原本計劃稍作歇息,進而悄悄觀察家中愛妻安甯的舉動,即便僅是一瞬,也足以令他倍感幸福。然而,他在安甯異常的行爲中驚覺,不禁轉動眼珠仔細審視,發現衣物、桌椅、地面均布滿血紅痕迹,甚至臉上和身上仍有血液在緩緩流動。薛景墨驚恐失措,高聲呼喊:“甯兒!”并迅速沖入屋内,緊緊抓住安甯的雙肩,使其直面自己。
然而,安甯卻猶如被邪祟之物附身,猶如木偶般反複試圖拿起桌面上的梳子,繼續梳理頭發,全然不顧自身傷勢。這一舉動令薛景墨生平首次對安甯發出了大聲的怒吼與斥責:“别拿了!!!安甯!!!”
此時的安甯眼神空洞,充滿絕望,似已失去生存的希望。
心痛如絞的薛景墨,雙眼濕潤,血絲布滿,他焦急地尋找着安甯的傷處:“你,你,你傷在哪裏?爲何會有如此多的血?”随着血液的流向,他發現了安甯傷口之大!他瞪大雙眼,瞳孔顫動,咬牙切齒,憤怒地責問道:“是誰幹的?這絕不像是摔傷,更像是被推倒刺穿的!說,究竟是怎麽回事?”薛景墨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絲想法,他繼續說道:“你早上還偷偷去找過他,回來後就變成這樣了!是不是沈沛那家夥幹的!該死的,我一定要去找他算賬!”
不知是沒有力氣再去分辨對錯還是有意想要隐瞞什麽,企圖去保護沈沛的安甯,并未回答薛景墨的問題。反而她仍想轉身回去拿起梳子繼續梳理頭發。
無奈之下,薛景墨用右手握成刀狀,擊暈了安甯,然後簡單地爲她止血,處理好傷口後,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