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張建國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嗎？他…他現在還活着嗎？”顧千山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問出來這個問題的，但是這也是他心裏面最想要知道的答案。
隻要活着就還有希望，隻要人還活着，一切都沒有那麽糟。
大爺看着顧千山擔心的樣子，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我也不知道你和張建國是啥關系，他現在人雖然還活着，但還不如死了算了。”
後面大爺把現在張建國的情況說了一遍，原來張建國被自家兒子趕去牛棚住之後，原本小腿就截直了，每天就隻能坐在輪椅上邊。
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小腿往上慢慢地就動不了，好在上半身還能動，總歸是還是有點自理能力的。
村子裏面的人大多都尊敬他是個退伍的老兵，能幫一點是一點。
可就在半年前，張建國上半身開始，慢慢地變得麻木，再加上年紀大了，自然也沒有那麽大的力氣了。
日子就變得難熬了起來，平時拉屎拉尿也沒人幫忙，憋不住了，隻能拉在身上。
身上總是有一股臭味，甚至還能看到明顯的屎尿。
張建國他兒子張富貴，爲了每個月的退休金，基本上每隔幾天都會過去看一眼，如果張建國狀态開始不行了，就立馬用錢找人過來收拾一下。
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續着張建國的命，保證每個月都能領到錢，其他的事情壓根就不管。
送過來的吃的大多都不能，就在半個月前，張建國的兩隻手都動不了了。
連吃飯都成問題，張富貴爲了能夠在後面的時間能夠拿到退休金，隻能夠讓自家的媳婦兒去幫忙照顧。
張富貴的媳婦兒怎麽可能願意照顧這麽一個老人，每天不是打就是罵，爲人家吃飯的時候也不管人家有沒有吃完，直接就倒在老人身上。
這半個月的時間，張建國的身上是幹淨的點，可眼神一天比一天落寞，看樣子是活不下去了。
大爺也是年紀大的人，閱曆也不淺，隻要看到張建國的人都知道，這人真的快活不下去了。
顧千山聽得手握成拳頭咯吱咯吱的作響，就連額頭上也布滿了青筋。
原本以爲張建國的日子已經非常難過了，可沒想到還能難過到這種程度。
“這邊的政府就不管嗎？這可是退伍的老兵，爲了大家夥才導緻的殘疾，這家人怎麽虐待他，就沒人管管嗎？”顧雪問出了自己的疑問，實在是沒想到怎麽會有這樣的兒子。
大爺看了一眼他們倆，歎了口氣說到：“怎麽沒有管，早就管過了，可人家走了之後他們照常還是一樣，前段時間不是有知青下鄉嗎，看到老人家可憐，幫幫忙，直接就被那家人打上門揍了一頓，還警告人家，不要多管閑事。現在那小夥子還在床上躺着，還沒好呢。”
顧千山聽完之後整個人都不好了，這個小夥子應該就是給他們寫信的那個人，沒想到竟然到了這種地步。
“大爺，能幫幫忙把我們送到村子裏面去嗎，我們要去看看張建國。”顧千山請求道。
大爺有些猶豫地看了看他們倆，然後說到：“不是我現在不帶你去，而是我答應了，他們送他們過來還要帶他們回去，我估摸着他們買東西，還要挺久的。”
牛車上面下來了三個人，一男兩女，下車之後直奔供銷社，一人的籃子裏面裝的滿滿的都是雞蛋，跟供銷社換完錢之後，就站在旁邊等着。
還有兩個人在供銷社裏邊兒仔細的對比，然後和售貨員套近乎。
售貨員一副冷漠的樣子，回答人家問題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可人家還是熱情的湊上去。
而且聽說這倆人還要去農貿市場那邊買點糧油，估摸着還有幾個鍾頭。
顧千山現在可等不了了。
顧雪過去拉着他們三個人商量：“各位叔叔嬸嬸，咱們要去平口村有點事兒，能不能麻煩你們想辦法自己回去，這是給你們的補償。”
說着就從口袋裏面拿出了六塊白面餅子，兩個嬸子看到之後兩眼放光，想都沒想就拿了過去。
那個男的看到兩人都拿了，也就拿着兩塊餅子同意了。
大爺看到他們大方的樣子，看得一陣的眼熱。
顧雪剩下還有五張白面餅子，這玩意兒實在是太硬了，回去的時候我可不能再吃這些，也不能浪費就用來做人情。
拿出了三張給了大爺：“大爺，那幾個人都同意了，這就是當我們感謝大爺帶我們去村子裏面。”
大爺直接把餅子放進了自己的包裏面，還特地從供銷社買了一張油皮紙，那玩意兒一分錢一張，非常的大，可以分割成好幾份。
大爺用油皮紙包住這幾個白面餅子，愛惜的把他們放到自己髒乎乎的包裏面。
然後對着兩個人說：“你倆就上來吧，我現在馬上帶你去村子裏。”
兩個人坐上了牛車，大爺趕着牛，飛快地朝着村子裏面過去，臉上的笑容一點都掩飾不住。
一路上大爺說了很多張建國身上發生的事情，不斷地感歎張建國的命不好。
他們也從這大爺的口中，知道了張建國這麽些年的經曆，越聽顧千山心裏面越不是滋味。
本來以爲自家兄弟日子過得很好，可沒想到現實竟然是這樣子，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
一路上颠簸了快兩個多小時，這一路上的路非常的難走，如果不是兩個人體質都還不錯的話，沒準就吐在那裏了。
大爺帶着他們進了村子，村子裏面難得看到陌生的人，全部好奇地，看着他們倆。
大爺收了白面餅子，送人送到西，直接就送到了張建國住的牛棚外面。
“這裏面的味道太沖了，我就不進去了，你們要找的人就在裏邊。”
顧千山看着外面這糟糕的地方，甚至還能聽到嘹亮的牛叫聲。
深吸一口氣直接走了進去，走進去之後就看到了在牛棚的最裏邊，躺着一個黑黢黢的骨頭架子。
看着非常的辛酸又恐怖，看到這個人的時候，顧千山第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張建國。
“張建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