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心姐姐,你和離的事恐怕不會順利。”
長安打量一下滿臉青紫的蓮心,輕聲道:“你得跟你家人商量好才行。”
蓮心點頭,淚眼婆娑道:“我知道,那人絕不肯和離,但我會讓他答應的!小姐你可千萬要等着我呀。”
長安:“嗯。”
誰知蓮心剛走,陸懷年竟與妻子蔡氏趕來了。
他們在陸景州的院子前拍了好一會兒門都沒開,便到海棠苑拍門。
長安示意小丫鬟去開門,自己便坐在院子裏的杏樹下,沒有請他們進屋坐的打算。
蔡氏跟随丈夫跨進海棠苑,一臉陰沉地看向長安。
“老二媳婦,你好大的膽!竟然私藏逃奴!”
長安緩緩站起身,冷淡道:“陸夫人,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陸懷年幹咳一聲,說:“有人跑去陸府跟咱們說,在此處見到楊楚雲,咱們便過來瞧瞧是不是真的。”
“誰說的?”長安掃視一遍蔡氏身後的人群,結果就看到一名身穿短打的絡腮胡漢子,正是那天的貨郎。
貨郎垂着腦袋,不敢與長安等人對視,似乎有點心虛。
蔡氏哼笑一聲,對身後的貨郎道:“楊緒,你出來說話。”
楊緒隻得上前,對長安道:“外甥媳婦,我是你姨娘的堂兄,那天我确實見到堂妹楊楚雲了,還請她出來一見。”
長安望向楊緒,冷笑一聲:“你空口白牙胡言亂語到底爲了什麽?想毀掉陸景州嗎?”
楊緒急忙道:“我沒有胡說,也沒想毀掉誰,咱們畢竟是一家人,隻不過想讓她光明正大走到人前罷了。”
他這些日子四處打聽,得知住在此處的竟然是陸府的二公子,當朝三品大員,吏部侍郎,恰巧二公子的生母也姓楊。
經他多方打聽,終于得知陸府二公子的生母名叫楊楚雲,隻不過在多年前就去世了。
這就奇了,自己那天明明就看見堂妹,怎麽就去世了呢?
那段時間,楊緒一直見不到堂妹,心裏便明白了什麽。
莫非那陸府二公子将他生母給藏起來了?
想到有這種可能,楊緒心潮洶湧,最終決定将此事告知陸府。
他想,若是能讓楊楚雲在陸府老爺跟前走個過場,自己這個堂舅舅也算幫了陸景州一把。
長安差點被楊緒這歪理給氣笑:“楊貨郎,不要來我這裏亂攀親戚,我不認識什麽楊楚雲,也不認識你,趕緊從我家裏出去!”
像這種惡意滿滿的人,自己對他客氣才怪。
他自己過得不好,就希望親戚也過得不好,偏偏還不肯承認自己心思歹毒。
楊緒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怒道:“外甥媳婦!我可是你丈夫的親堂舅!你就這般跟我說話的?”
“李杏兒!送客!”長安也不跟他廢話,直接攆人。
李杏兒大步流星走過來,對楊緒道:“這位,請出去吧,咱們這裏官宅,閑雜人等不能進入。”
楊緒眼裏戾氣閃過,大聲道:“我隻不過說了實話,那楊楚雲明明就活着!偏要說死了!堂堂三品官員,竟然想欺君不成?”
李杏兒一個耳刮扇過去,頓時将其扇飛出去。
随後又拎起楊緒的衣領子,将他丢出院子。“再敢胡言亂語!就送你去衙門挨闆子!”
楊緒被那一巴掌打得腦袋暈乎乎,好不容易爬起身,卻再也不敢逗留,一溜煙跑走。
院子裏,陸懷年語重心長道:“景州媳婦,如果楊楚雲沒死,就讓她跟我回去,你放心,我會既往不咎,她依然是我陸府的姨娘。”
“陸大人,我這裏真的沒有什麽楊楚雲。”長安道:“要不你們進來搜一搜?”
陸懷年歎口氣,在樹下的凳子上坐下,似乎長安不把人叫出來,他就不走了。
蔡氏本不想坐,但總站着也挺難受,便坐到丈夫旁邊的小矮凳上。
長安見狀,隻得讓春繡看茶,并将楊氏叫過來。“這位就是那貨郎認錯的人,父親您好好看看,她到底是不是景州的生母?”
陸懷年擡頭一瞧,就見一美貌少婦款款走來。
看模樣隻有三十不到,面皮白嫩,眉眼精緻,穿一身水綠色的裙衫,宛如楊楚雲年輕時的樣子。
“楚雲?”陸懷年站起身,下意識上前一步,就要抓住楊氏的手。
長安不動聲色擋住,送上一張戶帖:“這是雲娘子的戶籍,父親大人請仔細看看,千萬别亂認人。”
陸懷年接過一瞧,那戶籍上的年紀才二十八。
他又擡眼望向面前女子,還是不可置信:“爲何會這般像?”
長安:“世上相似的人多了去了,難道都是景州的娘嗎?”
陸懷年落寞地将戶籍還給長安,低聲道:“是我認錯了,她确實很像。”
轉身對妻子蔡氏道:“回去吧,這人是長安從北疆帶回的,并非楊氏。”
蔡氏仿佛沒聽到丈夫的話,一雙眼死死盯着那女子的背影,手裏帕子都要攪爛。
太像了!可年紀又對不上。
死前的楊氏又瘦又枯黃,哪有這般水靈靈的模樣?
而且楊氏的年紀好歹也有四十多了吧?怎會是花信年華?
“老爺,我覺得還是将這女人帶回府去好好問問,萬一真是楊氏,讓她流落在外終歸不好吧?”
蔡氏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滿腹算計。
多好的把柄啊?若是自己告到皇帝那裏,估計那賤種會判欺君之罪吧?
陸懷年瞪一眼妻子:“這是景州媳婦從燕國帶回來服侍她娘的婢女,你亂摻和什麽?”
蔡氏有些不甘:“可妾身見她就像見到楊氏,而且還有那楊緒的指認,咱們總要弄清楚吧?”
“我說的已經夠清楚了!她根本不是楊氏!你就不要添亂了!”陸懷年惱怒,甩袖離去。
蔡氏無法,隻得跟上,走到院門口還回頭狠狠剜一眼長安。
長安見他們都走了,松口氣,急忙進屋。
就見楊氏面色慘白,連胭脂都遮蓋不住她臉上的驚懼。
姜氏抱住她安撫:“不要怕,你隻記得自己是雲娘子就行,其他一概不要想。”
楊氏點點頭,忍不住流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