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收好信紙,跟姜氏講起趙淵在信中說的事。
“瑞王癱了,這下明慧與明揚兩個不會被圈禁了。”
沒有哪個皇帝忌憚一個癱瘓之人,所以此事應該是王妃做的,也變相救了瑞王一命。
可如此一來,皇帝有可能将目光放到各地藩王身上。
也因此,那秦康才來燕地駐守的吧?
“唉,也是可憐的。”姜氏感歎一聲,不知說什麽好。
“長安,出去采蓮葉啦!”陶嬌嬌吃完西瓜,就閑不住想出去溜達。
長安:“稍等,我去拿個抄網。”她要撈點小蝦回來熬辣椒醬。
于是,幾少女又去水塘邊采荷葉,還撈了一大海碗小蝦回來。
透明的小蝦活蹦亂跳,長安将其淘洗幹淨後,直接擱鍋裏炒熟,之後将豆腐丁油炸成金黃,再加入酸豆角、辣椒丁、毛豆米與一些黃豆醬翻炒,之後與小蝦米一起熬煮,待水分熬得差不多就裝進大碗裏。
這樣熬煮出來的辣醬味道非常鮮美,陶鐵就着它能吃下三碗飯。
傍晚,宋二孝與指揮使一行人果然帶回好些獵物,光鹿就有好幾隻,還有兩隻半大野豬,以及一些野雞兔子等。
士兵們将這些獵物剝皮取肉,挑揀一些好肉送到千戶官宅,再送一些給巡撫,其餘的自己分了。
晚上,長安與陶嬌嬌等人在自家院子裏烤鹿肉,姜氏則帶着惠娘在竈房将所有肉都做熟。
“這麽熱的天氣去打獵,吃不完就要壞掉,也不知咋想的。”
姜氏抱怨一句,吩咐蓮心:“你與惠娘一起将煮好的肉送些給曹百戶,他今日沒去打獵,肯定分不到多少。”
蓮心答應一聲,用竹籃裝上幾大塊野豬肉,拉上惠娘一起去親衛營。
回來的路上,她又瞧見那王娉婷,正帶着婢女與幾個侍衛在四處轉悠。
蓮心趕緊将此事告訴給長安:“那王小姐也是奇怪,天都快黑了,她竟然不回去吃飯,反而在城内轉悠,我瞧見她還去了糧倉那邊了呢。”
糧倉位于親衛隊旁邊,也是方便士兵們照看的意思,周圍都是空曠的打谷場,也不知王娉婷去那裏想幹啥?
長安聞言站起身,讓門口的護衛去監視王娉婷:“遠遠看着就行,不要驚動她。”
護衛點頭,拿着一把烤鹿肉邊吃邊往糧倉走。
長安坐回小桌旁,用小刀切了一隻西瓜,又切了兩隻花皮香瓜,心裏想着事情。
那王娉婷如此行事,肯定在琢磨什麽壞水,自己必須防着點。
因爲老爹的衛所城内不僅有個大糧倉,還有一個養馬場,裏頭養了一百多匹駿馬。
這些駿馬之所以沒有分給各百戶堡,一是因爲它們是長安自己掏錢買的,二是她想讓它們盡快配種生出小馬。
但這樣也招人眼球,一旦被壞心人歪曲事實,老爹就可能有麻煩。
長安想的沒錯,王娉婷确實想在衛城内雞蛋裏挑骨頭。
而且那秦康似乎也樂見其成,還故意引導她外出尋找一些“線索”。
或者想讓王娉婷幫他尋找宋千戶的錯處,大到馬匹糧食,小到宋千戶的家事。
當然,秦康更想找到宋千戶貪污受賄或者魚肉鄉裏的證據,可惜沒有。
北山衛城内無比安甯祥和,大家都忙的很,開荒的開荒,除草的除草,除了兩口子吵架鬥嘴,再沒其他。
随後秦康又翻看衛所轄下的軍田賬冊,但賬目并無異樣,即便有軍戶開荒記錄,但這些新開出的農田也要第三年才能納稅。
秦康有點遺憾。
他倒是想尋到宋二孝的錯處,之後将他革職,自己再讓朝廷派一個秦家心腹來頂替北山千戶之職。
如此一來,秦家在北疆也有了耳目。
秦康在北山衛所待了一個月,直至八月底方才離開。
指揮使也陪他住在北山衛所整整一個月,本想捉一對仙鶴送他,但此時仙鶴已經開始向南遷徙,他也隻能作罷。
王娉婷跟他回到廣甯後,就鬧着要回京。
秦康本也開始不耐煩她,便派人将其送回京城。
哪知王娉婷回到京城後,經常嘔吐不止,祖母阮氏見狀,趕緊給她請來府醫。
府醫給把了脈後,神色一言難盡:“王小姐已經懷孕三月。”
阮氏震驚:“懷孕三個月了?”
府醫點頭。
阮氏看一眼一臉平靜的孫女,一口氣堵在心口,差點厥過去。
不行!現在不是暈厥的時候,必須封住府醫的口舌!
包了個大紅封送走府醫後,阮氏狠扇孫女一耳光,低聲怒斥:“你個死妮子!跟誰有了這孽種?是不是那個秦康?”
王娉婷捂住打疼的臉揉了揉,算是默認。
她跟随秦康外出時,确實隐瞞了祖父祖母,但回來後就瞞不住了,現在幾乎全京城都知道她與秦康去了一趟北疆。
阮氏恨鐵不成鋼道:“你招惹誰不好?偏要去招惹那秦康?他妻子是縣主,正兒八經的宗室女,性子也最是狠毒,容不得府内妾侍先她一步生出孩兒。”
“他家後門經常有女子擡出來,無一不是被折磨緻死,卻對外說病沒的,你現在竟懷了他的種?不想活了嗎?”
王聘婷平靜道:“我又沒想嫁給他,您擔心什麽?”
阮氏戳着她腦門道:“沒想嫁給他你還跟他外出?我王家怎麽有你這般随性的孩子?”
她急得在屋裏團團轉,嘴裏罵道:“你個死妮子,氣死我了!都已經三個月了啊,此時落胎該有多兇險?”
王娉婷也不敢随意喝古代的打胎藥,萬一打不下來,自己小命就丢了。
“大不了生出來我自己養着好了,您有啥好擔心的?”
王娉婷對懷孕的事不以爲意,甚至也沒啥排斥心理。
既來之則安之,到時候自己在莊子裏待個一年半載,等生下孩子後,自己又是一個自由女性。
阮氏差點被孫女的言語給氣死:“生出來?你未婚生子,以後誰還敢娶你?”
“那就不嫁呗。”王娉婷此刻焦慮的是,萬一難産該怎麽辦?
阮氏氣得猛喘幾口氣,又自己給自己倒杯茶一口氣喝下。
“那你想過這孩子以後會遭遇什麽嗎?”她點着孫女腦門道:“這叫奸生子!一輩子被人戳脊梁骨的人!”
王娉婷倒是沒想過這些,這會兒聽祖母一語點破,也反應過來。
确實啊,自己的孩子沒爹,以後跟誰姓?自己又如何将其帶至人前?
姓秦是絕對不行的,萬一哪天秦家被清算,這不是上趕着送人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