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順連忙緻謝,請他去族長與嶽父他們那桌坐下。
屋内,長安守了一會兒小妹妹,見她睡着,這才去隔壁屋子指導幾個孩子雕紙作畫。
她們依舊畫的是齊天大聖系列畫冊,目前才連載到一半,卻已經有人過來預訂下集了,所以必須趕工。
預訂的人裏就有宋二宋三兄弟,他們要的尺寸偏大,便于在集市演說。
話說這宋二宋三在各鄉算是出了名,也掙了不少錢,終于攢夠媳婦本。
特别是近半年,他們不僅展演畫冊收錢,還順帶售賣紙雕畫冊,一本能賺五百文至一千文不等。
沒了打井生意的宋大看了眼饞,也硬是摻一腳。
結果就是,三兄弟專職搞起演繹販賣紙雕畫冊一條龍服務,幾乎将其當成正經買賣來做。
長安背着手圍着小桌轉一圈,巡視自己新收的徒弟。
如今除了小鋤頭兄妹倆,她又收了村裏另外兩個孩子,年紀也都是十來歲左右。
這倆孩子老實巴交,性情也文靜持重,适合做細緻的工作。
長安忽然想起在小金魚那裏看到的一個試驗,就是在一張張紙上畫上一個個不同動作的小人,翻動紙張時,那小人好似會走動一般。
要是能将這個畫面展示出來就好了
長安絞盡腦汁想着,忽然想到一個最簡單的辦法。
她跑去木匠大伯家,請他幫自己做兩個能快速搖起來的大轉盤。
其中一個像風車一樣,有三十六瓣扇葉。
轉盤外再做個罩子,罩子上有個可活動的小窗口。
她想畫二三十張不同動作的紙雕人,将其貼在轉盤上,或者扇葉上,搖動轉盤時,大家從罩子的窗口處就能看到會動的小人啦。
嘿嘿,如果這個辦法可行,自己又能多一樣進項。
從木匠大伯家出來,長安背着手往家走,忽然遇到拄着拐杖的宋繼祖。
他冷冷注視着她,眼神如同淬了毒。
在他身邊還有一人,正是宋繼祖的小舅子趙全。
長安身邊還帶着兩條狗狗,所以并不怕他們。
“大黑!過來!”宋繼祖也看到了大黑,大聲叫喚。
大黑呆呆注視他一會兒,見長安走遠,忙不疊跟上。
“畜牲!”宋繼祖忍不住罵道:“人都說狗不嫌家貧,這隻狗卻嫌貧愛富,還是打死吃肉算了。”
趙全附和:“對對!抽空将這隻狗弄來,估計有好幾十斤呢,夠咱們哥兒倆吃上好幾天的了。”
宋繼祖哼哼幾聲,一瘸一拐往回走。
趙全跟上,小聲嘀咕:“姐夫,人家都說長安那小崽子是旺家小福寶,你咋就将那孩子丢給宋三順了呢?”
宋繼祖蹙眉,扭頭怒視他:“你什麽意思?”
“呵呵,我哪敢有啥意思?隻是爲你抱屈罷了。”趙全皮笑肉不笑道。
宋繼祖繼續往回走,又聽趙全說:“我說姐夫,你們将我姐姐送去哪裏了?真的是被汐月接去京城了嗎?”
“當然,不信你去京城打聽打聽不就知道了?”宋繼祖冷淡道。
趙全冷冷一笑,并沒接這話題,轉而道:“連咱鄉的神婆都說,宋三順就是被長安給帶旺的,我覺得也是,當初你們沒分家時,那日子多紅火,結果分開後,紅火的就是宋三順兩口子了。”
他瞥一眼沉着臉不說話的宋繼祖,繼續道:“就說打井吧,宋三順在每個井裏都放上一個泥像,據說就是長安捏的,你說他爲啥放長安捏的泥像啊?”
宋繼祖停住腳步:“你到底想說什麽?”
趙全笑一聲:“沒什麽,就是想告訴你,宋三順家非常有錢,人家都說他有萬貫家财呢,偏偏某些人連五十貫的路費都拿不出。”
宋繼祖臉更黑了,轉頭怒視他:“趙全!人家有錢你得意個什麽勁?”
“你這就不懂了吧?他宋三順的錢保不齊哪天就成别人家的錢呢,你說是不是?”趙全一臉得意道。
宋繼祖若有所思,上前追問一句:“你想去撬他家門?”
趙全但笑不語,來到老趙氏的馄饨攤子,在桌旁一坐,大聲道:“姑母,給侄兒下碗馄饨,用大碗啊。”
老趙氏無奈,隻得點燃炭爐燒水下馄饨。
崔寡婦不樂意了,摔着盆兒道:“咱們馄饨攤子也不是你趙家一人的,不是這個來白吃就是那個來白吃,都不要本錢的麽?老娘還怎麽做生意?”
老趙氏沒說話,但仍然下了兩大碗馄饨,一碗給兒子,一碗給侄子。
崔寡婦氣壞了,一把将筷子摔地上,叫道:“咱們現在就散夥!”說罷轉身走了。
老趙氏嘴角撇了撇,将地上筷子撿起來,擱水裏洗了洗,重新插進筷籠。
她早就想散夥了,隻是不好先開這個口。
老趙氏在村道邊擺的馄饨攤子生意還算不錯,每天都能賣出去不少,但因與崔寡婦合夥的關系,掙的錢隻能一家一半。
而崔寡婦隻在趕集的時候過來幫忙,在村道口擺攤,則時常不見她人影。
若是真散了夥,老趙氏想在村道這邊蓋兩間茅屋,自己與兒子孫子暫時住茅屋裏,等掙到錢再想其他。
反正閨女已經回她親爹那邊了,不用跟自己受苦,若能跟宋三順緩和關系,閨女說不定還能嫁個好郎君。
吃完馄饨,趙全說了一句:“可惜宋三順家有兩條大狗,不好弄啊。”
說罷,吹着口哨搖搖晃晃回家去了,獨留宋繼祖與老趙氏母子面面相觑。
“你表弟跟你說了啥?”老趙氏不解。
宋繼祖沒言語。
這時,宋承業跑了過來,手裏拎着一個簍子,簍子裏有十幾條泥鳅。
“祖母,水渠那邊有好多泥鳅,你瞧!我還捉到一條鳝魚呢。”宋承業将簍子遞給老趙氏看。
老趙氏接過簍子看了看,誇贊一句:“承業真能幹。”
宋繼祖皺眉看向兒子,見他褲腳卷起,赤着一雙泥腳,身上衣裳還打着補丁,心中不由郁悶無比。
再想到長安那小丫頭,一身衣衫鮮亮整齊,連一個補丁都沒有,乍一看還以爲是哪個财主家的姑娘,他心裏就像吞了蒼蠅般難受。
憑啥宋三順日子越過越好,自己反而像喪家之犬?
還有那個新宅,本就是自己的,就因爲那個老東西生了病,自己一家不得已才放棄那宅子,結果老東西竟然裝病,故意設計他們。
宋繼祖越想越氣,對兒子道:“承業,你去找宋長安将咱家大狗要回來!”
宋承業迷茫:“爹,要回來幹啥?咱家又沒有東西喂它?”
宋繼祖一拍桌子:“要回來殺了吃肉!”
“不行!”宋承業連連搖頭:“大黑它現在不肯聽我的話了。”
其實他不想讓大黑死。
宋承業總覺得自家大黑就是楊戬的哮天犬,他不想吃它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