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有何事?”王夫人客氣詢問。
族長朝王夫人一抱拳:“一夥少年在我宋家村縱狗行兇,不知是不是你府上的?”
王夫人臉色有些不好看,捂住嘴輕咳一聲,說:“諸位請進來吧,咱們坐下說話。”
族長也沒客氣,帶着幾名村民與長安巧兒薔薇走進薛家正堂。
王夫人命人搬來椅子凳子,請幾人坐下,又讓婆子去燒茶。
問明緣由,她起身朝族長微微施禮:“都是我教子無方,讓你見笑了,等會兒我便将他們叫來,要打要罵任君處置。”
這時,兩個少年走進正堂,朝王夫人行禮:“娘,就是這賊丫頭放狗咬咱們”
“住口!”王夫人厲聲呵斥。
吓得兩少年朝地上一跪,不再言語。
薛晃妻子莊氏見兒子與大公子一起跪下,有些心疼,但當着縣令夫人的面不好言語,急得将手裏帕子都絞成一團。
王夫人朝族長道:“小兒平日裏太過調皮,實在對不住,今兒我便讓他們給你賠個不是。”
轉眸對地上的少年道:“趕緊向族長與三位姑娘賠不是,你調皮我懶得管,縱狗行兇可不行,下次可不能再帶着大狗出去吓唬人了,萬一惹出好歹,看你爹怎麽收拾你。”
趙軒也擔心被爹知道自己用狗吓唬小姑娘的事,到時候免不了一頓竹闆炒肉,趕緊站起身,不情不願朝族長與長安幾個拱手:“對不住。”
十四歲的薛紹華見趙軒道歉,皺起眉,心裏有點瞧不上他。
自己根本沒錯,才不會向賤民道歉呢。
随後王夫人又讓人拿出幾匹布料,想算作賠禮,結果被族長拒絕。
“咱們來此不是爲了财帛,事關村裏女娃娃的安全,我們不得不謹慎起見,老朽有得罪之處,還望夫人海涵。”族長站起身,準備告辭離開。
王夫人笑道:“原就是咱們孩子的錯,哪裏能怪到您的頭上?宋老放心,以後我一定好好督促孩子,不讓他們出去惹事。”
“那便好,咱們村一直都是和和睦睦,對待外鄉人也很寬和,老朽自然希望大家都能和睦相處。”
族長話音一轉,說:“你們的大狗太兇猛,還請盡量看好别讓其出門,萬一咬到人可就不好了。”
王夫人面露尴尬,饒是她經過很多大場面,也不及現在這般難堪。
送走族長等人,王夫人将兒子趙軒叫到屋裏,狠狠給了他一耳光,低聲道:“跟你說過多少次,念不成書就好好當個富家翁,誰教你四下欺淩鄉民的?你這是好日子過多了,想害死你爹?”
趙軒垂着腦袋不敢言語,
王夫人又低聲道:“少跟薛家孩子來往!他們是商賈,跟咱們不一樣,若被你父親知道你又跟着他出去招貓逗狗,仔細你的狗腿!”
趙軒縮起肩膀,低低道:“知道了娘,我以後不帶狗出去了還不行麽?”
其實那兩條狗原本都是薛紹華的,後來賣給自己一條。
“知道就好,這些日子好好在院子裏待着,等過陣子咱們一起回縣城。”王氏本就來調養身體,現在自覺比以前好很多,自然要回去。
趙軒點頭:“是。”趕緊溜出屋子。
王夫人被先前的事攪得疲乏,躺床榻上閉目養神。
忽然,窗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睜開眼一看,原來是自己的小兒子正扒着窗戶朝屋裏看。
王夫人皺起眉,呵斥道:“你做什麽呢?”
趙淵被吓得一哆嗦,直接滾下窗戶。
王夫人嫌棄地皺起眉,吩咐身邊的丫鬟:“去将二公子帶到别處玩,沒事别到我這裏來。”
她對這孩子一直不甚喜愛,隻因他長得奇醜無比,還整日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看着就讓人來氣。
就因生了這麽個玩意,自己的身體一直病弱不堪,王氏便找了一個蔔師算了一卦,結果卦象說這孩子是讨債鬼托生,專門來向父母讨債的。
于是王氏便将趙淵交給乳母,再不管他。
誰知這孩子越長越醜,都快七歲了,身材矮小滿頭細黃毛發不說,連話都說不利索。
這次她帶小兒子到此處,也是想借機将其丢在鄉間。
以後小兒子不跟自己住在一起,就無法向她讨債了。
轉眼到了九月。
待秋賦交完後,宋三順他們忽然清閑下來,找他們打井的也漸漸稀少。
趁此機會,宋三順決定将嶽父母接來住幾日,幫忙照看屋子與雞鵝狗,他要帶着妻子與長安去縣城一趟。
與他們一起回縣城的,還有王夫人母子與薛莊氏母子。
宋三順夫妻帶着長安坐在縣衙派來接人的騾車上,一路觀望路上風景。
就見官道兩邊的田裏全都種上了麥子,正冒出點點綠意。
而接近縣城時,路邊溝壑河塘内也都有水,仿佛旱情從未出現過。
宋三順看一眼小侄女,心裏微歎。
若是兄長知道他生出一個神仙閨女,不知該有多震驚。
話說,自從上次兄長帶信回來後,直到現在也沒消息傳來。
也不知他到底如何了?
不過,沒消息就是好消息,至少兄長還好好活着。
很快到了縣城,宋三順帶着妻子與小侄女去拜訪了縣令,在縣衙後院用了一頓飯。
席間,縣令說周圍幾個縣旱情也很嚴重,問他是否能再去打一口泉眼。
宋三順沒應允。
此事不是自己能辦到的,所以不能回答。
總不能自己去别的縣還帶着小侄女吧?這樣說不通。
縣令也沒勉強,仿佛就是随口一提。
從縣衙出來,宋三順拿着縣衙的帖子住進客棧,在縣城待了三天才回家。
這三天裏,他們買了好些東西,有鄉間少見的西瓜種與香瓜種,又買了不少棉花做的棉胎。
這種棉胎很是精貴,也很暖和,比蘆花稻草絨柔軟多了。
長安則跑去書齋看書,當看到一本镂空花冊時簡直驚呆。
翻開書頁,就見每頁都是一種花樣子,有鞋面花樣、枕頭花樣,帳缦花樣,被面花紋,還有衣裳帽子上面的花色。
掌櫃道:“這個是女子陪嫁用的花冊子,有一百多種花樣,還有三百多種的,每種價格不一樣。”
“多少錢?”長安問。
掌櫃打量一眼丁點高的小娃娃,确定她不是侏儒,說:“一百八十文一本。那個三百多種的要二百八。”
長安指指那個最貴的:“就它了。”
有了它,小金魚就會拆解出很多本紙雕技藝,自己又能多學一樣技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