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吃屎!”宋承業氣惱地瞪妹妹一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宋汐月呵一聲:“也就你這沒腦子的,才會被人忽悠去吃那玩意兒。”
宋承業不想跟妹妹說話,氣哼哼進了屋。
祖父宋八齊看到孫子回來,朝他招招手:“過來。”
宋承業隻好過去:“爺爺,啥事?”
宋八齊捋捋胡須,說:“下集跟咱們去集上去拜師,我給你找好一家私塾,以後你就去那裏念書。”
“我不要!”宋承業一聽這話,感覺天都要塌了,拉着祖父的袖子央求:“阿娘之前跟我說明年才去念書,怎麽現在就去啊?我還小,不想這麽早去!”
宋八齊敲敲他額頭,說:“你都七歲了,過幾個月就八歲,已經不小,有的孩子五歲就啓蒙,你七歲已經落後太多。”
宋承業不樂意,嘀嘀咕咕道:“你們前陣子還說要去京城的呢,怎麽忽然讓我去集上念書?萬一将束脩交了,咱們又不念,豈不浪費錢?”
宋汐月走進來,冷聲道:“是我去京城,不是你,等我在那邊站穩腳跟才能接你們去京城,不是現在。”
宋承業朝妹妹哼一聲,轉身跑了。
他才不要去念書,聽族長爺爺家的大孫子說,夫子最喜歡用竹闆子打人手心,背錯一字都要挨打,那手心被打的又紅又腫,晚上睡覺都跳跳的疼,好可怕。
“跑什麽?回來!”宋八齊在後頭喊道。
宋承業隻當沒聽見,頭也不回就跑出院子。
大黑也跟着小主人竄了出去.
宋家老宅内,吳秀英坐在屋檐下,一直與小侄女剝木患子,眼見日頭西斜,丈夫依然沒回來。
她憂心忡忡,看看時候不早,站起身直直腰,将昨兒摘回來的蕨菜拿去洗了洗,用燒開的水焯一遍,切碎,拌上一點點鹽水。
又拿出在鍋上熱好的粗面馍馍,吳秀英招呼小侄女過來吃暮食。
長安答應一聲,放下手中木患子跑過去洗手。
吳秀英邊給小侄女舀水,邊輕輕歎氣:“你三叔還沒回來,也不知你小舅舅怎麽樣了?”
長安眨眨眼,無法回答。
她已經将小珠珠給小舅舅了,若小舅舅還是不好,那自己要不要将最後一片葉子也給他?
長安糾結。
若都給小舅舅了,萬一爹爹被壞人砍傷怎麽辦?
擦幹淨手,吳氏端來兩碗稀粥,兩個馍馍,還有一碟嫩蕨菜。
“吃吧。”她将一個馍馍遞給小侄女,自己端起粥碗喝一口。
長安默默吃馍喝粥,忽然想起今日在狗蛋家撿雞蛋的事。
狗蛋家有兩隻母雞,一隻公雞,現在他家每天都能在雞窩裏撿到一隻雞蛋。
要是自家也有母雞該多好,她也能每天撿到雞蛋了。
“嬸、嬸嬸,養、養雞。”長安認真說:“撿、撿蛋蛋。”
吳氏笑了下,夾了一筷子嫩蕨菜在小侄女粥碗裏:“等狗蛋家的母雞孵了小雞,咱們就換幾隻雞崽兒回來養着。”
繼婆婆家其實有好幾隻母雞,但分家時并沒有分給自己。
當初也是自個兒夫妻急着分家,所以就沒提這些細枝末節,也不好意思提。
如今看來,自家不僅要養幾隻雞,等這些木患子都賣出去,還得養一隻豬,留着過年宰殺吃肉。
“嗯。”長安滿意了,喜滋滋喝着粥,又咬一口粗面馍馍。
正吃着飯,忽然趙婆子走了進來。
她居高臨下對吳氏道:“老三媳婦,家裏沒水了,你公爹等着燒茶喝呢,你趕緊去挑一擔回去。”
吳秀英緩緩站起身,蹙眉道:“這天都快黑了,三順又不在家,我不方便出去挑水,不如娘你跟嫂子去擡一桶吧,等明早再.”
沒等她說完,趙婆子就冷哼一聲:“怎麽?分家就叫不動你了?吳氏,你就是這樣對待長輩的?”
吳氏抿唇不語。
村裏的吃水井還在村外靠近水塘子那邊,現在太陽都落山了,沒哪家晚上還出去挑水的。
“好好好,算老娘求你,你公爹還等着喝水呢,趁着天沒黑透,你趕緊去吧。”趙婆子似乎真沒了法子,竟出乎意外的放低身段說話。
吳氏皺起眉,終沒好意思問出爲啥大哥大嫂不去挑水?
看看外頭天色還沒怎麽黑,于是擔起兩隻空水桶就出了屋門。
長安見狀,心裏沒由來的恐慌,立刻放下手中沒吃完的馍馍跟了出去。
“小長安你去幹啥?好好在家待着!”老趙氏攔着不放,本想将她關進屋裏,但又怕小娃子哭鬧引來其他人矚目,隻好一把抱起她。
長安拼命推拒,哇哇大哭起來,朝三嬸伸出小手:“嬸、嬸嬸抱!”
吳氏隻好又回來,将水桶放在地上,輕聲道:“嬸嬸去挑一擔水就回來,你在家待着,等嬸嬸回來。”
長安搖頭大哭,一把抱緊嬸嬸脖子不放:“不、不要!”
她很想說,不要聽祖母的話,别去給她家挑水,但她嘴巴笨拙,根本講不出來。
隔壁宋老六夫妻也聽到長安的凄厲哭聲,走出來詢問:“怎麽回事?”
趙老婆子幹笑一聲:“唉,也是怪我,白日忙忙糟糟的忘了擔水,這會兒你八齊叔等着喝水呢,繼祖他夫妻倆又回他嶽家去了,家裏也沒個人,老身便叫老三媳婦去挑一桶應個急。”
“是這樣啊,我去挑吧。”宋老六二話不說就走過來,擔起水桶就往村外走去。
錢嫂子不放心,連忙跟過去:“等等,我跟你一同去。”
趙婆子嘴角抽了抽,冷冷睨了吳氏與長安一眼,陰陽怪氣道:“行了!不用你去了,好好待在家裏吧。”
說罷扭身走了。
長安緊緊抱住嬸嬸,抽噎着讓她回家。
吳氏無奈地拍拍小侄女,“瞧瞧,你錢大娘他們替我去挑水了,唉,多難爲情啊。”
長安不管這些,死死抱緊嬸嬸脖子不撒手。
直到此刻,她心底的恐慌才漸漸散去。
吳氏将長安抱回屋裏,喂她粥也不吃了,歎口氣:“長安都是大孩子了,以後可不能任性,你祖母雖跟咱們不親,但她畢竟是你祖父的妻,你需得敬她一些。”
長安将腦袋靠在嬸嬸肩頸上不言語。
她不喜歡祖母,看到她就莫名害怕,才不要敬她。
而且、而且她經常做可怕的夢,夢裏全是祖母的影子。
有一次,她還夢到祖母将她帶去山上,之後祖母走了,她好害怕,最後是花花找到她,并帶她回家。
吳氏抱着長安站在屋門口,等着錢嫂子夫妻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