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短短的三個小時裏,唐松和直接從天堂跌到了地獄。
夏洪洲關機,公關部不搭理,他癱坐在辦公室的沙發裏,冷汗都流幹了,滿腦子都是“完了”兩個字。
無論哪一行,人們最痛恨的事情之一就是自己的勞動成果被竊取。
粉絲的維護聲已經被社會各界的讨伐聲淹沒了,唐松和的WB評論區罵聲一片,衆多網友聚集到盛海娛樂的官微下,要求徹查此事。
然而,面對如此聲勢浩大的讨伐,盛海娛樂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吵着吵着忽然有人問:“松和劇場一共有五部作品,四部都有正主認領了,那他的成名作《春日朝陽》怎麽沒有人來認領?莫非真的是他自己寫的?”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樓上不要亂說。”
“或許是原作者有什麽難言之隐,不方便說呢?”
于是一部分網友發揮主觀能動性,順着蛛絲馬迹開扒,還真讓他們找到了線索——五年前的新人扶植計劃——把參賽名單和獲獎名單從盛海官網的犄角旮旯裏找了出來。
“天呐,影視部總監鄒卓明,居然是當年的第一名!”
“那部劇我看過,超好看的!”
“來來來,讓我這個福爾摩斯瞅瞅~”
……
大家沒費什麽功夫,就找出了名單上所有的人,混得最差的也是在小工作室當編劇。網上這麽大的事,他們也都知道了,被@過後,都說不是自己的。
“那《春日朝陽》到底是誰寫的?”
這時,有一個新注冊的賬号發文稱他知道,他說據知情人士透露,這位編劇當年也參加了新人扶植計劃,但因爲得罪了唐松和,投稿被删。
而這個被删掉的稿子名爲《大昭二十一案》。
這條消息一出來,即刻把遊戲粉拉了過來,鄒卓明什麽動作都沒有,它就直接被頂上了熱搜。
“卧槽,如系啊!”
“玩過遊戲的誰不知道這個編劇啊!”
“我是劇情粉!啊啊啊!我的夢中情編!居然也是受害者!!”
“驚山科技呢?杜總!出來!說話!”
大批遊戲粉跑到了驚山科技的官微下喊話,那邊的公關團隊也在時刻注意着網上的風向,這個苗頭一起,立即上報給了杜雲凱。
杜雲凱了解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又立即到端遊組去把許青松從電腦前薅了起來,拽進辦公室。
“你說,怎麽辦?”杜雲凱等許青松看完公關部的事件梳理,問他。
許青松考慮之後,說:“先靜觀其變,絮絮那邊還沒有表态。”
他說完拿起手機給柳望雪發信息,但柳望雪此時正在專心改劇本,手機調了靜音,對外界一無所知。
網友們還沒有從驚山科技這邊得到任何回應,那個新注冊的賬号又發文了。
也是據知情人士透露,新人扶植計劃之後,這位編劇坐了一段時間的冷闆凳,緊接着唐松和給了她一個題材,她寫出了《春日朝陽》。劇本完成立項後,被唐松和拿錢和合同買斷,從此這位編劇被雪藏,而後轉業,成爲了一名主播。
——她叫柳望雪,石榴視頻的直播間賬号是“絮飄飄”。
柳望雪直播間的老粉,尤其像陶華宇這種從一開始就關注她的,立即去推時間線,發現完全對得上。再有人找出了柳望雪的直播錄屏,發現她曾經提起過,自己大學學的是劇作,以前也是編劇,因爲遇到了一些不公,在朋友文熙的建議下就轉業了。
“不就是寫故事嘛,在哪裏不能寫?故事寫出來就是給别人看的,那在直播間裏講也是一樣啊o(╥﹏╥)o”
“心疼住了,我的主播!”
“她已經退網了,難過(﹏)”
“是因爲被渣男傷害了才退網的”
“這個世界上怎麽這麽多壞人啊,先是被唐松和傷害,又被渣男傷害,啊啊啊,我的絮絮,你現在在哪裏呀”
“渣男是誰?報上名來,我一并錘爆他!”
……
眼看着風向走歪,鄒卓明立馬指揮水軍:“控評控評!把方向給我拉回來!快!”
許青松和杜雲凱也緊張得不得了,都打算讓驚山科技的公關部下場了,卻眼見着風向又拐了回來,話題重新刷起了唐松和。
杜雲凱對這種事情熟啊:“背後有人操控。”
許青松也看出來了:“桑晚甯?”
杜雲凱不确定:“大概?”解決夏洪洲,順帶着處理跟他拴一起的唐松和?
管他的,隻要不傷及無辜就行。
網上的風波就發酵到此,除了桑晚甯那邊已經表明提起訴訟離婚,另外幾方都暫時沒人發聲。
哦,不,《夢魇迷蹤》的官微道歉了,說是後期疏忽,漏掉了邬俊骁的名字,那版預告片已經被删掉換成了新的。
網友們點進去一看,不僅編劇署名變了——唐松和的名字被抹去,而邬俊骁的名字被單列出來,标注爲“特約編劇”——預告片的内容也換了,比上一支更精彩,也更撲朔迷離。
大家讨論着讨論着,又有人大膽猜測:“難道隻有我一個人這麽覺得嗎?好像劇方就是做了兩支預告片,第一個的作用是做導火索,用來引出今天這一系列的事情……”
“卧槽,樓上,還是你牛,順着你這個思路,豁然開朗啊!”
“對啊,從上午到下午,就這短短幾個小時,發生了這麽多事情,細想一下,都是一環扣一環的!”
“有操盤手!卧槽,等後續!!”
……
作爲導火索本索的邬俊骁,此時已經生無可戀地把自己攤成了一張餅——經過暴怒捶床連連翻滾之後——躺在床上,已經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
他美美地睡了個回籠覺,起來之後出門溜達,心情很好地去商場買了幾件衣服,又吃了頓大餐,慢悠悠地回了小窩。
打算再睡個晚一點的午覺時,才想起鄒卓明的計劃,打開WB看一看網上的戰況如何了。
這一看,完全傻眼了。
孩子立馬給老爹打了電話過去。
邬宏基一接通就聽到兒子羞憤的怒吼:“爸——你爲啥要摻和呀——”
邬宏基的臉上是一種惡作劇得逞的笑:“什麽叫摻和,我是怕你們這個熱度起不來,幫一把而已。再說了,我兒子這麽優秀,我也算間接炫耀了一把啊,怎麽了?”
“我社死了啊——”邬俊骁哀嚎。
社死——邬俊骁WB昵稱不用真名、賬号沒有任何認證的最主要原因。
邬宏基作爲一名專寫現實懸疑向小說的作家,初爲人父,心情激動,忍不住就想把關于孩子的一切都記錄下來。于是,從邬俊骁還是顆宮腔裏的小豆芽開始就爲他“著書立傳”,一直寫到他小學畢業,期間還出版了好幾本。
當年還沒有“反差萌”這個詞,讀者就是覺得一向文筆冷峻肅殺的邬老師,竟然也有這麽溫情的一面,字裏行間都是對妻兒滿滿的愛意,暖心又美好,還真的有一部分讀者就是因爲這一系列的書而決定結婚生子的。
所以說,邬俊骁也算是是被廣大讀者“看”着長大的。
不過爲什麽隻寫到小學畢業呢?當然是因爲邬俊骁上初中了,長大了,要面子。當時有很多讀者都希望邬宏基能繼續寫下去的,他們不僅是在看書,也是在跟邬老師學習如何教育孩子。
可邬老師是一個尊重孩子意願的父親啊,于是這個系列的書他就不再寫了。但是廣大讀者不願意,催更的信件出版社每天都能收到一大堆。最後不得已,和邬俊骁商量得到他的同意後,邬宏基就把之前未出版的手稿整理出版了,取名爲《白駒過隙》。
并在這本書的結尾處開了個玩笑,表示孩子大了,想要獨屬于自己的成長空間,那麽作爲父親的他就不能再帶頭圍觀了。
而邬俊骁在外面也從來不提自己父親的職業,問就是“我爸很愛我”。到外省上大學之後,就更是沒人知道他是邬宏基的兒子了。
就連注冊WB也隻是給自己取了一個“追風絕塵”的昵稱,生怕被那些看過他童年“趣事”的人知道,而後拿什麽“跟院裏的一棵槐樹做了約定,當她在春天開滿花的時候就會成自己的新娘子”這類的東西來調侃他,真的很社死。
另外一個原因很簡單,就是老爹的光環比較耀眼,作爲兒子想擁有自己的生活,不希望被這種光環所帶來的目光包圍。
現在,邬俊骁在網絡上被包圍了,而且當年讀邬老師育兒系列叢書的那批讀者們在百忙吃瓜中還不忘來他WB下問候。
“骁骁啊,還記得姨姨不?哎呀,不記得沒關系,姨姨一直記得你呀~”
“骁骁啊,你家院裏的槐樹嫁給你了嗎?”
“肯定嫁了啊!骁骁啊,好歹姨姨也是看着你長大的,結婚不通知一聲,有點過分了啊!”
“還有還有,你的熊童子怎麽樣了,是變成了熊還是變成了童子啊?”
“對了,你的桃木劍斬了多少妖魔收了多少鬼怪啊?”
……
“啊啊啊——”邬俊骁真的要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