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望雪喝了口茶，放下杯子，感到十分詫異：“所以，他們就這麽走了？”
許青松拎起茶壺，重新幫她滿上，點頭說：“嗯，就這麽走了。”
“那他們這是圖什麽啊？”柳望雪不解，“大老遠的來一趟，就是爲了搞砸這次合作，然後給你們添堵？”
她忽然想起來：“你不是說那個Richard和杜老闆是好朋友嗎，那他就這麽眼睜睜看着？”
許青松搖頭：“Richard看起來是完全不知情的，而且他已經回M國了。”
談判破裂的當天下午，Richard特地把杜雲凱約了出去，跟他道了好長時間的歉，晚上就飛回去了——據說是高層勒令他必須立刻馬上回國。
“啊？”這是什麽魔幻操作啊，柳望雪心中疑惑更甚。
許青松說：“我和老杜都覺得，他們大概從一開始就另有目的。”
“什麽目的？”柳望雪問。
許青松給自己也倒了杯茶，茶壺裏就空了，他按鈴叫來了服務員，讓她幫忙續水。
而後回答柳望雪：“隻是猜測，我和老杜一緻認爲他們來此應該不是尋求合作，合作或許隻是個幌子，最終目的是侵占。”
許青松和杜雲凱猜測得不錯。
Richard把精心準備的材料遞交給D&L Game高層後，高層派人做了調查，從而注意到Z國市場，覺得有利可圖，才開會通過了Richard的提議。
一開始他們确實是真心想和驚山科技合作的，但是随着後續調查的逐步開展，各項數據逐漸精确，在一次次的會議商讨後，這群人的想法就變了。
他們覺得，Z國市場這麽大，僅靠合作能賺多少？蠅頭小利罷了，一點意思都沒有。蛋糕都擺在眼前了，當然要張大嘴巴敞開肚子，能吃多少吃多少啊！
他們同時也做了些背調，但查驚山科技不太容易，畢竟遠隔重洋，可查驚山科技創始人杜雲凱相對而言就簡單多了——他和Richard曾經是同一個遊戲公司的，二人既是搭檔又是好友。
調查之後得出結論，憑杜雲凱這個人的性格，驚山科技這塊蛋糕他們D&L Game大概率啃不下來。所以從這之後，他們就單方面的剔除了和驚山科技的合作意向。
既然已經剔除了，爲什麽還要來走這一遭呢？
其一，以他們粗淺的理解，Z國人好面子重情義。
既然杜雲凱和Richard是好友，對于合作事宜Richard又一直在努力，說不定杜雲凱就會感念Richard的情誼，從而賣這個面子。
——高層的想法改變之後，就覺得Richard不再适合做這個團隊的領導者。原本是想直接把他踢出去的，就因爲這一點，才将他留了下來。
其二，談判桌上那些獅子大開口的條款就是故意的。
首先，不排除杜雲凱臨時犯糊塗的可能；其次，即便杜雲凱不犯糊塗，談判告吹，于D&L而言也沒有任何損失；最後，保不齊這次談判的内容就會被傳出去，D&L與之後接洽的公司進行談判時就可以拿出正常且具有誘惑力的條款，以達到對比的效果——重視你，才對你這麽好。
“侵占？”柳望雪想了想，說，“确實，像我們國家的某些日化或者食品品牌，引進外資後要麽銷聲匿迹了，要麽就完全變成外國企業了。”
許青松接着她的話說了幾個品牌名稱，接着倆人就此讨論了一會兒。
柳望雪吃完一塊糖醋小排，說：“以史爲鑒啊，現在應該不會有人這麽傻吧？”
“有時候有些人可能是迫不得已，有時候有些人大概是真的傻。”許青松笑着說。
柳望雪一聽：“不會吧？D&L找到目标了？誰啊？哪家公司？”
“我之前跟你說過，我在流明科技工作過，還記得嗎？”許青松依然滿眼含笑。
“嗯，記得。”柳望雪點頭，她之後還特地去查了查這個公司，“看網上的新聞說，前幾年已經被許氏收購了。”
電光火石間，她想到了什麽，問許青松：“都是姓許哎，不會吧？”
許青松沒想到她的思路會突然往這兒一歪，稍微一愣，還是笑着點了點頭。
“不會吧？！”柳望雪又一次見到小說照進現實——一次發生在她自己身上，一次是去杜雲凱家，再一次就是現在，“那你是……财閥家族的在逃王子？”
這是什麽比喻？許青松被她逗得臉上笑意更深：“不是。”
而後話題就徹底歪了，他就跟柳望雪講了講過去的那段“家族曆史”。
“哦——原來是這樣。”柳望雪又想到小說裏的情節，一臉的期待加興奮，往前探身，盯着許青松看，問他，“你要不要殺回去，奪回屬于自己的一切？”
許青松擡眼一瞅就知道，她這會兒腦子裏說不定都已經上演了八十場大戲，頗爲好笑地伸出一根手指，戳着她的額頭，把她抵回了座位上：“好好吃飯，你期待的劇情是不會上演的。”
“咦——”柳望雪頗爲遺憾，殺伐果斷冷酷無情的霸總崛起之路，她見不到了。
她隻好把話題又拐了回去，問許青松：“所以D&L去跟流明科技接洽談合作了？”
“業内傳聞，我們也隻是聽說了一些。”許青松說，“流明科技現在的CEO，許翰，論輩分的話是我堂弟，不過确實有記者拍到了他和Edwin一同打高爾夫的照片。而且還有消息流露出來，D&L這次拿出的合作條款非常有誘惑力。”
“如果傳聞是真的，那就跟你們的猜測差不多啊。”柳望雪好奇，問他，“你那位堂弟，是個什麽樣的人？”
這表情，跟直接問“他是不是傻子”有什麽區别？
許青松笑，跟她說了幾件大學裏發生的事，而後總結道：“就是個非常一般的普通人。”
然後又加了一句：“智商一般，能力也一般的那種普通人。”
柳望雪都有點同情了：“那他要是一時之間被誘惑住了，豈不是要倒大黴？”
許青松歎口氣：“那就要看他身邊有沒有人能點撥吧，不過即便有，關鍵也要看他聽不聽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