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億是什麽概念，這世上絕大部分人是無法理解的。
陳朔也不知道，所以他無比激動。
這世上有能一次性拿出百億現金的人嗎，或許有，但國内互聯網行業不可能存在。
有一百億的人，不會把它放在銀行，那是對這個數字的亵渎。
“别覺得很誇張，如果我們拿到風投，無論一個億，還是十個億，就是賬面上的一個數字罷了。”
陳朔看着下方的衆人，語氣平淡：“哪怕是我們現在的用戶保有量來說，十個億砸下去水花都看不見，成交量一旦突破我設定的預期，我們就會面臨信用問題。”
簡佳擡起手：“可是朔總，我們爲什麽要這樣砸錢，說實話，咱們覓覓商城現在風評可不太好，用戶屬于又愛又恨。”
“那又如何，還不不是屁颠屁颠的在用嗎，我們的核心競争力就是，便宜！”
陳朔叉腰看着衆人：“大家是不是都忘了一件事啊，我們剛接觸網購時候沖的是什麽，就是便宜！”
“現在的淘網和天貓便宜嗎，金東不去說，人家的戰略路線不一樣，但即便如此，在金東上面買電子産品，也比要在線下商城買便宜的多。”
“網購的核心競争力，永遠都是便宜。”
“這個世上真的有人會去買二三十的棉衣，因爲他們真的需要，因爲他們真的隻拿的出二三十。”
陳朔凝視在場的所有人：“我們所做的一切确實都是商業行爲，但各位，無論今後用戶怎麽罵我們的機制，怎麽嘲諷我們的優惠算法裏的手段，即便如此，他們也得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同樣的東西從我們覓覓商城買，就是比其他地方便宜！”
“這就是覓覓商城存在的意義。”
年輕人是熱血的，是極容易被煽動的，尤其現在的大家還沒有被那麽多信息包裹，被自己所認知的信息繭房所禁锢。
他們的心還很熱，所以會認爲自己做的事情，能夠真正幫助到一些人。
吳海江沉默着，忽然說道：“各位，我老家在西北，你們去過西北嗎，一樣望過去黃土，高坡，寸草不生，有些小布爾喬亞說那裏是自由，是曠野，但隻有我這種生在那裏，長在那裏的人才知道，那裏是荒涼。”
“老家的每一所學校的老師都在告訴我們，好好學習，考出去，因爲那裏沒有希望。”
“因爲那裏，真的很窮。”
“窮到，我們真的需要二十塊錢的棉衣。”
陳朔按住吳海江的肩膀，朗聲說道：“世界的參差就是如此，你們幸運的有我這種天資縱橫的老闆，在校期間就拿着和外面互聯網公司職員相當的薪水，你們是大學生，伱們實現了水果自由。”
“但還有更多的大學生，一個月隻有幾百塊的生活費，他們就需要更廉價，更便宜的衣服褲子，生活用品等等。”
“這個，就是意義。”
陳朔後退了步：“錢，我來解決，事情，你們給我辦好，散會。”
自從覓覓商城上線後，每次開會高凜都會派秘書艾琳來旁聽，角落裏的艾琳端着手機把陳朔的演講全部錄好後傳給了高凜。
高凜坐在辦公室内靜靜看完陳朔的表演，摘下鼻梁上的圓框眼鏡。
“百億？”
高凜揉着太陽穴，搖頭苦笑：“他知道百億什麽概念嗎？”
思索着，高凜給陳朔打了電話：“你準備用什麽套路去拉到風投？”
電話那頭的陳朔語氣很戲谑：“你覺得，壓過阿狸怎麽樣，是不是很有挑戰性，很有格局啊，沒有一家風投機構的老闆會拒絕自己投資了一個正面幹翻全國最大網購平台的有爲青年吧？”
幹翻阿狸？
高凜啧啧搖頭，蹬掉高跟鞋，将兩隻雪白的小腳擡起放到辦公桌上：“有時候真不知道該說你初生牛犢不怕虎呢，還是别的什麽，口氣大到讓人害怕。”
陳朔理所當然道：“我确實大到讓你害怕啊。”
高凜：“.”
狗東西，高凜剛準備罵，後來轉念一想自己當初确實被小小的震撼了下。
陳朔倒也沒說謊。
高凜腳趾收攏了下，雙眼滴溜溜轉了圈：“要是想完成這次營銷，恐怕将迎來你創業以後最大的一次挑戰，壓力很大吧？”
“壓力就是動力，我向來是幹了再說的典範，畏手畏腳向來不是我的風格。”
高凜笑眯眯說：“那你就讓我，大吃一驚吧。”
凜媽媽餓了，陳朔心想。
這個女人的真擁有緻命的吸引力，她太懂陳朔眼下那種激動和不安的心理了，就算陳朔深知未來的走向，但該焦慮的時候依然會焦慮。
誰都不知道蝴蝶翅膀的煽動會帶來什麽後果，陳朔也不知道。
但凜媽媽能給陳朔一個溫暖的懷抱。
那種惺惺相惜的感覺，是其餘女孩子都給不了的。
深夜
陳朔躺在搖椅上，身上的浴袍敞開，望着窗外的夜景深吸了口氣。
凜媽媽怎麽還在衛生間幹嘔？
陳朔回頭看了眼，起身走去一探究竟，發現高凜正在用力刷牙，見陳朔走過來了，擡腳踹了他一下。
“這是爲何？”陳朔不解的問。
高凜含糊不清的罵罵咧咧：“我又沒有跟你說過，别按我腦袋，拍你大腿提醒了還死活不放！”
陳朔捂着額頭，虛弱的靠着門：“我仿佛被抽光了所有的精力，根本想不起來剛才發生了什麽，要不你再幫我回憶回憶吧？”
高凜又踹了陳朔一腳。
現在又不能抽煙，想事情的時候總感覺差了點什麽，所以現在陳朔喜歡上了棒棒糖。
含着一根棒棒糖，陳朔腦海裏把所有事情都過了一遍。
要遞給投資方的企劃書他已經準備差不多了，就看到底能忽悠到多少錢。
一邊想，陳朔一邊嘬棒棒糖。
洗漱好的高凜走過來，奇怪問：“你在練舌頭嗎，怎麽開始喜歡吃棒棒糖了。”
陳朔看向高凜：“我在想，如果去找深城的pony，跟他說，我準備在明州和阿狸真刀真槍的幹一場，在明州地界上幹趴阿狸，在他旁邊建起一棟覓覓商城的摩天高樓，他會不會激動的直接給我打錢？”
“你把一個資深互聯網大佬想成什麽了？”
高凜取笑道：“人家起起伏伏這麽多年，創辦出了那麽大一家跨國企業，你給人家打這種雞血？”
“要真有效果，那才叫滑天下之大稽。”
陳朔笑嘻嘻的勾起高凜的下颚：“要是成了呢？”
高凜哼了聲：“那我就不吐掉。”
這麽龐大的資金，一步到位那是在想屁吃，一家全部攬下來，那也是想屁吃。
蛋糕嘛，你一個人吃不下去的，得找人一起分。
陳朔的問題就在于入行時間太短，崛起的太快，嗨絲直播就跟個吸金獸一樣每天都在幫他賺取海量财富，迄今爲止花的最大一筆錢，也不過是完成了A站和生放送的管理層收購。
原先那幾家風投體量太小，陳朔已經看不上了，他需要去找，或者等更有實力的勢力下場。
不知道怎麽了，腦海裏忽然浮現出一個戴着眼鏡，氣質儒雅的中年男人。
pony，你看到我了嗎？
深城
其實任何一家互聯網大廠，對于市場的風向掌握都是非常靈敏的，大家上上網都能看見的事，掌握各種渠道消息來源的大廠，自然能提前得知。
你以爲他們無動于衷，沒做出反應，實際上是在内部一輪又一輪的競争對抗中，失去了事情的主動權。
巨人想要做些什麽事，牽一發動全身，就是這麽個粗淺的道理。
任何看似深奧的走向與軌迹，歸根結底，都可以用一個很簡單的話來概述，金融上那些傻不拉幾的詞彙，你以爲他們真的很想用嗎？
是的，他們很想。
這樣才夠高端，這樣才有門檻，這樣絕大部分人才聽不懂，雲裏霧裏的給客戶打信息差，才能賺到錢。
某間辦公室内
pony握着一根台球杆，筆直将黑球打進洞内。
周圍立刻掌聲頻頻。
這位鵝城城主面容氣質都很儒雅，感覺更像一位大學講師，而非一個互聯網大廠的掌舵人。
但熟悉pony的人都知道他當年有多狂，比之現在喜歡在鏡頭前做演講的馬傑克有之過而無不及。
當年驚動整個圈子的3Q大戰硝煙才散去幾年啊，就忘了這位pony的雷霆手段和兇狠了？
“在明州，在阿狸的地界直接發起挑戰，然後在阿狸園區旁邊建一棟摩天大樓？”
pony收起球杆，接過長相清秀的服務生端來的熱毛巾擦了擦手，看向周圍的人：“你們什麽看法？”
“有搞頭。”
一位主管投資的副總裁站出來說道：“淘網和天貓的弊端已經很明顯了，用戶都在抨擊他們的東西越來越貴，算法越來越陰險，吃完商家吃用戶，賺兩頭的錢。”
“現在那個覓覓商城的砍一刀在大學生群體裏非常火，已經開始蔓延至各個群體。”
“如果假以時日，覓覓商城能夠拿下家庭主婦這個市場，那說不定他真的能夠和阿狸分庭抗禮，家裏大大小小的物件，可都是家庭主婦負責購買的，錢在她們手裏。”
pony等服務生重新碼好球，一杆下去，台球如天女散花般散開。
在思索打單色球還是雙色球時，pony拿起巧克擦了擦球杆的皮頭，俯身說道：“那個叫陳朔的小子說出來的話真的很嚣張。”
“我在他那個年紀，絕對沒他嚣張。”
“但是..我喜歡。”
啪！
單色球入洞。
pony起身，看向那位主管投資的副總：“去明州見陳朔，就說，我也想看見阿狸園區旁邊建起他心中的那棟摩天高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