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魏弘:“魏道友,你啊,就是太耿直,不是不知道變通,而是不屑于變通,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來到制符工坊那麽久,呂方也算是比較了解魏弘這個人的。
他們彼此間還算熟悉,所以說話也沒有太過顧忌什麽。
不等魏弘做出回應,呂方就幽幽地說道:“其實從嚴管事新到任開始,他已經已經有所暗示了,最近更是在暗中收取各種賄賂跟好處,也不知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太過于專心畫符。”
“從三個多月前開始,嚴管事就對我們做出了提點,凡是給他上供了好處的,他檢查符箓時就會放松一些,上交的符箓基本都能過關,呂某就是被退回來一次才明白這點的。”
“但凡沒有給他任何好處的,就比如魏道友你,你們這些人交上去的符箓就會被刻意卡住,甚至是故意刁難,然後直接退回來一半讓你們重新再畫。”
“隻不過我沒想到魏道友你居然被退了三次,說實話,聽呂某一次勸,咱們該低頭啊,還是得低頭,誰叫人家關系硬呢!”
呂方說到最後,還不忘好言相勸一把。
然而魏弘得知整件事的真相後,卻一反常态的沉默了下來。
呂方見此,便急忙再次勸道:“魏道友,你沒必要爲此置氣啊,不過是一點好處罷了,就當是少拿一個月工錢,畢竟咱們是要一直在這幹下去的,何必跟管事對着幹呢,是吧?”
不得不說,呂方還真講義氣。
但是魏弘卻沒有回應這個問題,反而皺眉問道:“嚴管事這樣搞,其他符師都沒有意見嗎?這樣明擺着收好處,他就一點都不擔心?”
“有啊,意見多了去了!”
呂方嘴角一撇,譏笑道:“但是意見多就有用嗎?你别别忘了,我們都是簽了靈契的,不解除靈契誰也無法離開制符工坊,不離開制符工坊就要一直受嚴管事壓着,咱們有意見又能怎麽樣?對嚴管事有半點影響嗎?”
“再說了,人家在青雲門是有關系的,他能擔心什麽?”
呂方其實看得很透,所以才會在被退回一次符箓之後就馬上給了好處。
強龍不壓地頭蛇,這一點魏弘也是懂的。
更何況他們都還不是強龍呢,充其量隻不過是大一點的蝼蟻,想跟管事鬥是非常不現實的,就像呂方說的那樣。
可是魏弘的心裏卻還是極其郁悶,甚至還非常惱怒。
隻不過他沒有在呂方面前表露出來,而是無奈歎息道:“呂道友的好意魏某清楚,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
“哈哈,魏道友明白就好,來,喝茶喝茶!”
呂方見此便不再多說。
魏弘又與他閑聊了幾句,這才告辭離開。
回到自己的畫符室後,他便一臉陰沉的坐到了椅子上。
“原來不是在針對我,而是在針對所有沒有給他好處的符師,呵呵,這真是.真是夠心急的!”
魏弘暗暗冷笑,對于管事嚴峰的這種作爲很是不齒。
他想了想,連符也不打算畫了:“說我畫的符箓質量差?行,退回來我就收着,就當是自己的辛苦費!”
他已經不準備繼續重畫那些符箓了,這種蠅營狗苟的糟心事他也不準備再忍受下去了。
“先看看,看看其他符師怎麽說。”
魏弘深吸一口氣,強忍住心中的怒火。
等到中午時分,他早早就來到了夥房等着。
等到二十多名符師陸續坐下吃飯,魏弘的耳朵就開始豎了起來。
果不其然,沒一會就有幾名符師開始小聲抱怨起來。
一個名爲朱自強的符師此時臉上帶着怒氣,忍不住一筷子戳到碗底,然後恨恨道:“憑什麽啊?他到底憑什麽啊?我畫的符箓我敢保證,拿去集市售賣絕對不敢有人說我的符箓不合格,他憑什麽這樣說?”
一邊說着,朱自強好像還不解氣,拿着筷子又狠狠戳了戳碗底,發出了嘟嘟的響聲。
魏弘猜想,這個朱自強很有可能跟他一樣被退了好幾次。
這就好像是一個信号,瞬間讓其他人也跟着抱怨起來。
“誰說不是呢!”符師陶翰也是忍不住抱怨道:“我都被退三次了,次次都說我畫的符箓質量太差,不合格,這他娘的到底哪裏不合格了?”
“唉,都一樣,誰讓人家關系硬呢,說什麽就是什麽!”
“放屁,關系硬就可以收取賄賂了?不給好處就要刁難我們?哪來的道理?”
“這是要逼死我們啊,幹他娘的,不把我們當人是吧?”
“現在一個月就那一點工錢,還要給他上供,給了以後我們吃什麽喝什麽啊?”
随着朱自強的帶頭,其他的符師也跟着紛紛哀嚎咒罵,或是抱怨連連,總之意見頗大,怨念頗深。
在旁邊一直靜靜聆聽的魏弘終于滿意的點了點頭,果然不止他一人不滿。
也是其他符師的種種意見跟抱怨,讓魏弘的心思開始活泛了起來。
“自從嚴峰上任以來,基礎任務量提升了一倍,從原來的180張變成了360張。”
“如此一來,幾乎壓縮了所有符師的利潤空間,讓我們都隻能拿到基本工錢而拿不到多少提成。”
“這也就罷了,現在嚴峰那狗東西竟然還要暗中收取賄賂,不給好處就針對刁難我們,這不是在把我們往死裏逼嗎?”
“本來呆在制符工坊就是想多賺點靈石,現在好了,連靈石都賺不到了,這還能呆下去嗎?”
魏弘心中的念頭開始越發堅定起來。
因爲他看得很清楚,現在呆在制符工坊既賺不到靈石,也拿不到提成,同時還要受那新來管事的鳥氣,這還怎麽幹的下去?他爲什麽還要在這裏繼續受氣下去?
最重要的是,制符工坊即将變成一個旋渦!
這裏已經不安全了,再不脫身可就沒機會了。
從今早看到易容後的趙成開始,魏弘心中就已經有了離去的想法。
而嚴峰的刁難與針對,可以說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促使魏弘直接下定了決心,再沒有任何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