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和帝忽然開口,問了謝子安一句。
謝子安略一沉吟,道:“姐夫,這個問題,你讓我怎麽回答呢?”
“想怎麽答就怎麽答!”
熙和帝淡定地擺擺手,在書房的椅子上坐下,示意謝子安開說。
“狀元郎如何,我其實并不了解,隻說說我在柳城的一點所見所聞。”
“最初,沈鄭兩家的婚約,是源自兩家的老太爺,也就是鄭斯阕的祖父跟我那未婚妻的祖父。”
“後來呢,鄭家敗落,沈家似乎是有意解除婚約,但不知道爲什麽最終沒有解除,每年的節禮往來什麽的,沈家三房都是十分厚實。”
“直到鄭斯阕高中狀元,沈家之主沈慎登門道喜,被狀元郎的母親鄭王氏堵在門外,兩家的親事算是鬧掰了。”
“而這鄭王氏要解除婚約的想法,在鄭斯阕回柳城之前便已經有了,甚至,她的想法是讓沈家直接病死了這位三房嫡小姐,也就是我的這位未婚妻!”
謝子安說到這裏,熙和帝跟謝子娴都是臉色一變,産生了同樣的想法,好毒!
就爲了自己兒子的名聲,便要逼死一個完全無辜的姑娘。
“她怎麽敢?”
謝子娴很好奇。
“這就得說說鄭王氏的依仗了!”
謝子安微微笑着,“首先,兒子是狀元郎,是要進翰林院的,未來的前程不可謂不光明!”
“其次,若是我沒猜錯,鄭王氏已經收到了狀元郎的書信,言明了他已經跟當朝太師的小姐情定終生,這是她的第二依仗!”
“第三,她笃定沈家是懂得取舍的,是不會爲了一個注定要外嫁的女子,跟他們鄭家爲敵。”
“畢竟,沈家雖然在柳城還算不錯,但終究隻是普通的人家,隻是略有薄産。”
“自古都說,民不與官鬥,官官相護!”
“當然,還有一點,我這未婚妻也不知道是爲什麽,在沈家并不受爹娘的喜歡。”
“我那嶽父,曾經頗有才名,後來卻沉迷酒色,荒廢了。”
“我那嶽母,則一門心思教導兩個雙胞胎兒子。”
“既然如此,沈家又怎麽敢跟鄭家撕破臉皮呢?”
熙和帝已經基本弄明白了一切,心裏就越發好奇起來,“你出手了?”
“沒有!”
謝子安聳了聳肩,雙手一攤,“那會兒,我還沒到柳城呢!”
“我猜,是我媳婦兒自己破的局!”
“如何破局?”
謝子娴也是好奇。
她在聽了一切後,将自己放在了沈雲瑤的位置,發現自己竟是毫無辦法。這個世道,對女子太過嚴苛,你有千般的本事,卻也隻能被困在後宅方寸之地。
一個閨中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如何破局?
“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隻知道,沈家主悲憤地找上鄭家,将鄭王氏的所爲和盤托出,柳城的輿論瞬間站在了沈家這邊。”
“若不是剛好狀元郎鄭斯阕回到了柳城,隻怕鄭王氏如今的下場會很不好!”
這不是廢話嗎?
如此惡毒婦人,被揭穿了真面目,百姓若是鼓動起來,當場打死了她,官府也都隻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法不責衆!
“之後,我那嶽母歸來,又打上了鄭家!”
“讓鄭家賠錢!”
“之後的事情,姐夫你們應該都知道,我就不細說了!”
謝子安說完,就靜靜地坐在那裏,沒再表達自己看法。
鄭斯阕如何?
他其實沒多說什麽評價,但卻完全表明了他對這人的瞧不上。
“如此來說,狀元郎的人品确實值得商榷!”
“家中早有婚約,卻在京城另攀高枝。”
“皇後,你覺得呢?”
熙和帝如此說,其實是準備問問謝子娴的意思,是不是需要他出面,解除謝言婉跟鄭斯阕的婚事。
“陛下,沈鄭兩家的婚約早有紛争,解除婚約對兩家來講,都是好事。”
“鄭王氏心氣兒高,做兒子的豈能不顧母親所想!”
“此事,倒也算不得狀元郎品行有缺!”
謝子娴明白皇帝的好意,但卻委婉拒絕了。
她那個侄女的心思,她可是看的太清楚了。
從小掐尖要強,一直想着能嫁得如意郎君,若是他們就這樣毀了這門親事,隻怕這侄女非但不會感激他們,反倒會怨恨他們,甚至會跟那鄭斯阕藕斷絲連,做出敗壞謝氏門風的事情。
所以,即便是要解除婚約,也得這丫頭自己提出來。
不然的話,縱然知道前面是火坑,她想要跳,謝子娴也不會阻攔一下。
“姐夫,我覺得,我姐說的在理,倒是我小家子氣了!”
謝子安很狗腿地表示。
“行吧,你們兩個既然都這麽說,那麽,這事兒,朕可就不管了!”
熙和帝一聽這姐弟倆的話,也就順勢開口。
本來呢,要斷了這門親事,就得先破了鄭斯阕的狀元身,而這狀元是他禦筆欽點,算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臉。
但既然這姐弟倆都這般态度,他樂得保全自己的顔面。
至于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呗!
三人這邊才說完,謝子正跟崔氏就聯袂而來。
“見過陛下!”
“大哥、大嫂免禮!”
“今日隻有自家親戚!”
“朕是陪皇後回來省親的!”
熙和帝攔住了要給他見禮的謝子正跟崔氏,笑呵呵道明來意。
他跟謝子娴前來謝家,先去見了謝家的一幫老爺子,便殺到了謝子安這裏興師問罪。
本想着,回頭就去找謝子正,沒想到謝子正倒是先找了過來。
“陛下,尊卑有别!”
謝子正一闆一眼地開口。
“大哥,既然你這麽說了,那麽,朕的意思就是今日不論身份,你可接旨?”
“臣……接旨!”
謝子正的臉色被熙和帝這一手整得差點繃不住了。
然而,話是他說的。
熙和帝用皇帝的身份壓他,他能如何?
這簡直就是無解。
崔氏見狀,倒是笑了笑,道:“妹妹、妹夫,那今天你可得聽嫂子安排了!”
“是,是,今日,我們兩口子全聽大嫂吩咐!”
謝子娴笑着應下。
所有人都是樂呵呵,唯有謝子正闆着臉,頗爲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