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顔已經站在舞台。
光線不是很明亮,她的美卻很突出。
穿着酒紅色的亮片吊帶短裙閃閃發光,濃豔得仿佛盛夏裏極盡妖冶的紅玫瑰。
看一眼,呼吸都忘卻。
舞台邊圍得水洩不通。
口哨聲此起彼伏,在盛顔站上舞台的那一刻,沒有停過。
越來越多的人往舞台這邊來。
陸見炀擠了三遍,都擠不進去。
有人在身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這小妞你女人?這麽緊張?”
惡心的聲音帶着譏諷。
是張弋。
“滾開!”
陸見炀吼了他一聲,繼續往裏面擠。
“你要去找你女人?我幫你。”張弋玩鬧似的和陸見炀一起往裏面擠。
說是幫,的确幫了,張弋帶着他往前面擠了好幾個位置。
但每次,他都要故意撞到陸見炀的身上。
陸見炀覺得厭惡且煩,一直讓他滾開。
“啪嗒”一聲。
舞池裏的燈光全暗了。
隻剩銀白色的聚光燈落在盛顔的身上。
整個舞台隻留她一個人。
DJ換了一首節奏輕快的流行音樂。
四周的男人充滿期待的放大眼睛。
盛顔笑了一下,身子随着音樂舞動起來。
她身子輕盈,骨骼纖細,曼妙的腰肢左右搖擺,勾人心魄。
台下的男人躁動不已,圍觀的隊伍還在擴大。
糖糖和幾個好友在下面看得垂涎欲滴,恨不得沖上去和她一起跳舞。
鋼管舞在衆人眼裏,是極其暧昧的舞蹈。
不管跳得好不好都會貼上情色的标簽。
但它本來就是一種很正常的舞蹈方式,隻是看得人把它看歪了。
衆人的目光炙熱不已。
盛顔卻跳得落落大方,媚而不俗,從她身上看不到一點帶顔色的影子,隻有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賞心悅目。
一曲終了。
烏黑濃密的卷發往後一甩,盛顔擺了一個又美又飒的Ending pose。
全場有一秒鍾的寂靜,随後響起雷鳴般的歡呼。
尖叫聲、口哨聲、掌聲震耳欲聾。
這哪裏是酒吧舞台,這簡直是愛豆演唱會!
陸見炀氣喘籲籲跳上舞台。
脫掉外套系在盛顔腰上,眉頭是皺起的:“差點走光,你不知道嗎?”
跳舞,幅度難免過大。
盛顔穿吊帶短裙,更容易走光。
其實她有注意,很多時候及時止損,沒讓自己被别人看到什麽。
面對陸見炀的關心,盛顔嫣然一笑:“你今天怎麽這麽關心我,你不會是喜歡我吧?”小臉因爲跳舞,紅撲撲的,明媚中透着一抹羞澀的甜。
“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會喜歡你!”
陸見炀眼神慌亂的逃避。
忽然,盛顔聽到“咔哒”一聲。
在歡鬧的人群裏,這聲音其實并不明顯,偏偏被她捕捉到了。
她擡起頭。
舞池綴滿彩燈的天花闆,有一片玫瑰花瓣飄在聚光燈下。
紅豔豔的顔色鍍上銀輝後,更加顯眼。
盛顔想起糖糖說的驚喜。
看向她。
隻見糖糖伸出食指,指着天花闆,“嘿嘿”笑着。
盛顔立刻想到驚喜是什麽,眼底一亂,解下腰上的衣服,披在陸見炀的頭上。
兩個人都躲進那寬大的外套裏。
“盛顔,你幹嘛?”陸見炀不明所以。
下一秒。
天花闆上的玫瑰花瓣如雨落下。
将舞台上兩人,頃刻湮滅。
華麗而又壯觀的玫瑰雨美得令人心醉。
偏偏舞台上的兩人躲進衣服裏。
畫面美中不足。
陸見炀看到了盛顔腳邊的玫瑰花瓣。
眼瞳一縮,心髒猛然一跳。
盛顔掀起陸見炀的衣服遮住他的臉:“跟我走。”
緊緊握住他的手,将外套隻蓋在他一個人的頭上,帶着他離開舞台,去往衛生間。
問服務員要了一塊毛巾。
冷水打濕,遞給陸見炀:“敷臉。”
語氣是命令式的。
陸見炀照做。
盛顔把那件沾着花瓣的外套丢到遠處的垃圾桶裏。
在洗手池,不停用洗手液洗手。
來回洗了十幾遍都沒有停。
“盛顔。”
陸見炀叫她。
“嗯。”
她應了一聲。
還在洗手。
陸見炀說:“可以了,我沒事。”
盛顔的手頓了一下:“多敷一下,你的褲子和鞋子沾了花瓣,我已經拜托人去幫你買新的。”
“盛顔。”
陸見炀發覺盛顔有些不對勁,她的身子好像在發抖。
他上前一步,盛顔立即退後幾步,拉開距離:“别,别碰我,我身上沾過花瓣。”
她的聲音,帶着不易察覺地顫抖。
身體抖動的幅度,清晰可見。
“盛顔,你怎麽了?”陸見炀看着她的模樣大變,好似一瞬間成了個做錯事的孩子,身體發抖,眼神都變得膽怯。
“我,我沒事。”
盛顔強裝鎮定,卻不敢看陸見炀,看着還在流水的水龍頭,她又開始洗手。
白皙嬌嫩的手指,硬生生被她搓得通紅。
“盛顔,你在害怕什麽?”
陸見炀語氣加重幾分,變成質問。
他不知道是什麽事情,讓剛才還颠倒衆生的盛顔變成現在這副膽小慎微的模樣。
他感到異常奇怪。
“我沒有害怕,我隻是不舒服。”盛顔虛弱的說。
再擡起頭時,唇色都淡了幾分。
“我們回去。”陸見炀依着她的話。
再次上前。
換來的還是盛顔的退後。
他隻能定在原地。
盛顔做了一個深呼吸:“陸見炀,我打電話叫喬筵來接你,你等下坐他的車去醫院。”
陸見炀:“我去醫院做什麽?”
盛顔語氣堅定:“檢查。”
“我沒有沾上花粉,我現在很好。”
陸見炀看向盛顔。
鏡子裏的臉,白的吓人。
沒有血色,隻剩透明的一層肌膚,支撐着面上的單薄。
多看幾眼,都會破碎。
“去醫院。”盛顔固執的說。
“我不去!”陸見炀有些煩躁,不知道盛顔頻繁要自己去醫院是什麽意思。
他明明什麽事都沒有。
“去醫院。”盛顔又重複了一遍。
蒼白的嘴唇在抖。
面色又白了一個度。
所有的顔色在她臉上褪去。
她像擺在櫥窗裏沒有靈魂的布偶娃娃。
眼裏空蕩蕩的。
陸見炀與鏡子裏的盛顔對視。
那空洞無神的琥珀色眼珠被頭頂的白熾燈一照,瞳孔裏面的紋理顯得格外清晰。
折射出無數細碎的光線。
似瞳孔在點點裂開。
陸見炀垂在身側的手緊握住。
心裏躁動難安。
呼吸明明很順暢,卻還是給他一種要窒息的感覺。
他害怕盛顔此刻的樣子。
非常害怕。
見陸見炀不回答。
盛顔眉尖蹙了蹙,眼眶染上绯紅,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眼尾被打濕:“你不願意去醫院也行,我叫醫生過來跟你檢查。”
關掉水龍頭。
眼睛在洗手台看了一圈。
手機在卡座,沒帶過來。
她踉跄的轉身。
走的時候,特意避開陸見炀。
陸見炀長臂一伸,抓住她的胳膊,用力把她拉進自己懷裏,緊緊抱住。
手撫摸着她的頭發,一遍又一遍,認真而又溫柔地安撫她的情緒。
“我沒事,一點事都沒有,别擔心。”
【陸見炀:好感度+5點】
【陸見炀:好感度+5點】
【陸見炀:好感度+5點】
“我們去醫院好不好?去醫院做檢查。”
盛顔擡起頭,眼淚大顆大顆滾落。
眼裏的光亮了又滅,滅了又亮。
眼裏的淚水,好像永遠流不完一樣,凝于眼眶,簌簌而下。
她的語氣軟弱,幾乎是用乞求的口吻。
陸見炀鼻尖發酸,眼裏發澀,架不住盛顔這種眼神,将她越抱越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