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顔原以爲謝商會帶自己去個高檔的餐廳,來一次浪漫的燭光晚餐。
沒成想謝商帶她去了江北大學後門。
江北大學建在山上,後門連接一條很長的下坡路。
路的兩邊是各式各樣的小販出攤做生意。
從奶茶到水果攤。
從麻辣燙到炸炸炸。
應有盡有。
謝商穿着一身高檔西服,遊走在各類小販之間,偶爾推動一下鼻梁上滑動的金絲邊框眼鏡,與他們交談價格。
他嚴肅,冷冽,渾身淡漠,與周圍人潮洶湧的鮮豔色彩格格不入。
仿佛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人被拉進人間煙火裏。
讓人一眼就看出他是最獨特的存在。
“給你。”
謝商遞來一杯奶茶。
“謝謝。”
盛顔伸手接過。
撕開塑料管的塑封,插進奶茶裏,吸了一口,滿滿都是珍珠。
“謝會長,你怎麽想到來這裏吃東西?”
盛顔好奇地問。
謝商看上去很有氣質,是那種有錢才能堆出來的儒雅氣質。
他的西服,做工細緻,細節講究,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
他的眼鏡,看似平平無奇,和大街上别人戴的一樣。
其實不然,那金絲邊框上有一行小小的英文單詞。
Lotos。
D國著名眼鏡品牌,是歐洲皇室成員或貴族的服務商之一。
手工制作的鏡架,陪襯不同的珠寶鑽飾,每一副都價值百萬以上。
怎麽看都不是普通人。
“我想學會怎麽跟别人讨價還價。”
謝商第一次參加文物交流大會,還是個初出茅廬的學生。
坐在大會上,局促不安。
當時在和别國的收藏家讨論回歸文物的價格,他負責在旁記錄。
原本五億價格的文物,在前輩們的據理力争下,一億拿下。
他羨慕不已,散了會就向前輩們請教。
前輩們輪番把他帶到學校、菜場、集會、路邊攤,告訴他,這才是教談判的老師。
于是,他每每有時間,都會來這邊閑逛,從開始的不敢交流到慢慢主動交流。
一點一點磨練自己的心态、語術、博弈。
談判就是以小見大,抓住對方每一次的心理變化,表情拉扯,才能一擊即中,利益最大化。
這是他這幾年學到的。
誠然,很實用。
“看不出,你還喜歡這些。”
奶茶有點甜,盛顔喝了兩口就丢到路邊的垃圾桶上:“不過學會讨價還價沒用,掌握主動權才有用,這樣談判的底線,永遠抓在自己手裏。”
盛顔意有所指。
謝商聽懂了。
認真看她一眼:“你還懂這些?”
盛顔粲然回眸:“我懂的東西還有很多,謝會長喜歡,可以多了解一下,保證讓你驚喜。”
謝會長一笑,不置可否。
兩人在學校後門逛了很久,幾乎把所有東西吃了個遍。
不止謝商,盛顔也在“讨價還價”。
不過盛顔比謝商強多了。
她年紀輕,模樣可愛,說話甜絲絲的,帶一點嗲嗲的軟萌。
眨眼功夫就哄得賣衣服的大媽把一百塊錢四件的棉質T恤,五十塊錢三件賣給她了。
盛顔自己留了兩件,遞給謝商一件:“送你的。”
“謝謝。”
謝商伸手接過。
眼皮一垂,遮住眼底溢出來的笑意。
原來“讨價還價”,模樣也很重要。
盛顔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
學校後門範圍有點大,腿都走酸了。
她迫不及待躺進按摩浴缸裏,舒舒服服泡個澡。
一出電梯。
她看到自己總統套房門口站着兩個門神一樣的人物。
直覺告訴她,有問題。
腳步一滑,溜回電梯。
“關門。”
“關門。”
“一樓。”
“一樓。”
手指不停戳電梯鍵。
戳了半天,電梯廂沒反應,電梯門倒是重新打開了。
盛時嶼那張布滿陰鸷的臉,出現在她面前。
盛顔心下一緊。
怎麽又碰見這瘟神了!
她勉強擠出一個笑臉:“你好啊,是上樓還是下樓?要是不走,就麻煩讓一下,我要下樓。”
盛時嶼身上散發着寒江孤雪般的冷冽氣息,并且這種氣息随着他的呼吸聲加重,變得越來越濃烈。
酒店的溫度在二十四度左右,溫暖舒适,不冷不熱。
盛顔站在電梯廂裏,卻如墜冰窖。
背脊上像是爬了一隻巨型蜘蛛。
長滿絨毛的長腳一動,那絨毛便深深紮進她的皮膚裏,激起一層又一層的戰栗。
盛時嶼沒有說話。
就這樣靜靜看着她。
鳳眸裏沒有一點光,黯淡的像一道深淵,能把人吸進去。
盛顔現在羽翼未豐,不敢冒險,隻能試探性地叫了聲:“哥?”
這個字,激活了盛時嶼。
隻見他眼眸一動,伸手掐住盛顔的脖子,抵在電梯廂。
手背上條條綻出的青筋彰顯着他的用力。
盛顔在一瞬間,失去呼吸。
雙手抓住盛時嶼的手,想要掰開他的手指。
但是對方力氣太大,掰了半天都沒掰開。
盛顔隻能伸長腿去踢盛時嶼:“放開,放開我,你這個,神經病。”
一腳一腳,踢得十分用力。
盛時嶼黑色西裝上,全是盛顔腳印。
他不爲所動。
手指越發用力。
鳳眸陰鸷到泛起赤紅。
“哥,哥,我快,快,死,了。”
盛顔的臉因爲呼吸停滞變得通紅。
脖子上的壓迫感越來越強,逼得她隻能向盛時嶼示弱:“哥,我,我錯了,哥,我錯了。”
“撲通!”
盛時嶼松開手。
盛顔軟綿綿的身體摔在地上。
她極盡貪婪地呼吸着新鮮空氣。
喉嚨傳來的刺痛讓她清醒,剛才的事情都是真的。
盛時嶼有病!有大病!
隻能順毛摸,不能逆反。
“跟我來。”
盛時嶼冷冷的聲音像根淬了毒的銀針,紮進盛顔耳朵裏。
盛顔下意識顫抖了一下,站起身,跟着盛時嶼。
邊走,便在腦子裏回想假千金和盛時嶼的相處痕迹。
兩人就是正常的兄妹。
除了盛時嶼偶爾展現出來的極強占有欲。
别的時候都很正常。
盛時嶼沒有對假千金動過粗,兩人關系最差的一次,不過是吼了假千金兩句。
怎麽輪到自己,不是掐手腕就是掐脖子。
真他媽倒黴!
盛時嶼在盛顔對面開了一間房。
盛顔一進去,他就把房門關上,隻留兩人獨處。
盛顔戒備的看向盛時嶼。
盛時嶼從客廳的茶幾上拿出一堆文件,丢到盛顔面前:“解釋,這是怎麽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