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多東西他們肯定不能帶上火車了,會被懷疑倒賣物資,而郵寄又很貴,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走火車托運這條路子。陸家光就在鐵路局工作,并且還是領導,幫忙托運點東西不是什麽問題。隻是聽到她要托運的數量後,陸家光都驚了。
陸家光問道:“你買這麽多衣服海貨,是準備拿去賣?”
賣的話,賺回幾個人的路費不是問題,但陸家馨不想給陸家光招惹麻煩。她笑着說道,“不是,衣服我自己穿,那些海貨一部分吃一部分給薛茂做材料。大哥,是不是托運會影響到你。”
陸家光失笑:“帶這麽點東西能有什麽影響。好了,電話裏也說不清楚,等你回來咱們再談。”
“好的。”
東西托運走了,陸家馨又去高第街買衣服。薛茂一臉無奈地跟在她後面提東西。之前的衣服鞋襪跟海貨就花出去一千多了,還買這麽多。有時候他覺得花出去的不是錢,而是紙了。
陸家馨知道古文峰回老家要路過古都,想請他去看望下柳小月母子七個人:“古大哥,我想知道他們現在過得怎麽樣?”
若是他們走上正軌,柳小月擺攤賺錢能養活六個孩子,那這件事也就徹底了了。
古文峰知道她心善,點頭說道:“好,我先去古都再轉道回去。”
他買的硬座,隔天的車子,走時被迫提了一包衣服。陸家馨說是給柳小月母子七個人的禮物,他也不好拒絕。隻是在車上吃晚飯的時候,看到裝幹糧袋子的紙才知道被騙了。這包衣服是給他的。信裏陸家馨說他死腦筋,高第街的衣服便宜又漂亮,要回去也不知道給他娘以及老婆孩子買兩套。他不知道買,就隻能自己代勞了。
古文峰想着陸家馨的性子,覺得編織袋裏十有八九塞了錢,不過火車人多眼雜他忍着沒去翻袋子。等下了火車住進招待所,他将衣服倒出來找,最後在一套棉襖跟棉褲的口袋各掏出一個信封來。數了下,每個信封都是一百張大團結。
其中一個信封放着信,上面寫着感謝他這兩個月的保護與幫忙。這兩千塊錢是她的一點小心意,希望他可以收下。不爲他自己,爲老娘跟妻兒也該收下。最後還發出誠摯的邀請,希望他能與自己一起幹。
古文峰看到錢,第一反應是回到四九城就将錢還給她,隻是看到最後卻沉默了。最後決定将這事彙報給領導,若領導說可以留。這錢加上他家這些年攢下的,應該可以在四九城買個小院,有了房子一家也能團聚了。
兩天後柳小月擺完攤回到家裏,剛坐下還沒歇一口氣她大女兒過來,笑吟吟地說道:“媽媽、大哥,今天有個叔叔送了袋大米來,還說你讓她送的。”
柳小月身上的疲憊一掃而光,抓着女兒胳膊問道:“大米在哪?”
聽到放在她的房間,柳小月健步如飛地進了屋。看到袋子就迫不及待地解繩子,大米裏放着一封信。
大女兒沒心眼藏不住話,下面四個年歲小又不懂事,所以錢的事瞞着他們的。
到晚上幾個小的都睡着了,柳小月才将孫東叫醒,說了那人又送了糧食,然後将信交給他:“你看看這上面寫的什麽?”
孫東看完以後道:“媽,信上說他受過爺爺的恩惠。爺爺不在了,不忍心看我們這麽艱難,希望這筆錢能讓我們好好生活。”
說完,他很疑惑地問道:“媽,對方既然是來報恩的,爲什麽不直接将錢給我們,非得用這種方法呢?”
柳小月也想不明白,不過她不糾結:“人家不露面自有不露面的原因。阿東,咱家還有三千塊錢。現在天氣越來越冷,在外面擺攤咱們身體也吃不消,我準備買個鋪面。”
主要是錢放着家裏,她總怕有小偷摸進來,存銀行走了風聲更遭賊了。買了店面錢花出去不怕被人惦記,擺攤風吹雨淋挨凍身體吃不消。六個孩子還指望她,可不能倒下。
孫東也很意動,但他擔心露财了會有危險。
柳小月也考慮開店的風險。倒不是擔心東西賣不出去,相反,經過這一個月的擺攤生涯她對自己手藝很有信心。她擔心的是開了店,知道他們孤兒寡母的會上門鬧事。
思索良久,柳小月與兒子說道:“我準備讓你小舅過來幫忙。另外,鋪子買下後請房東幫忙保密,咱們對外說是租的。”
她上頭三個哥哥下面一個弟弟,作爲唯一的女兒不受重視非打即罵,後來更是将她賣給了賭徒孫勳。她大哥跟二哥拿着賣她的錢,先後娶了媳婦,到三哥這兒錢花光娶不上媳婦,一氣之下做了上門女婿。所以現在,隻她最小的弟弟沒有結婚。
柳小弟是她一手帶大的,姐弟感情很深厚。在她被賣到孫家後再沒回去過,父母跟幾個哥哥從沒上門,隻柳小弟來過兩次,每次來都會帶了不少的東西。雖是一些不值錢的幹菜以及山貨,但這份心意難得,她也一直惦記。
孫東還是很喜歡小舅舅的,隻是他又有擔心:“媽,要是外公外婆知道咱們有錢了,肯定會上門來的。”
柳小月并不怕,說道:“我養活你們六個人已經很難了,他們要來占便宜會被人戳脊梁骨的。他們要臉,不會來的。”
孫東雖然才十一歲,但早早就經曆了人情冷暖,想得也更深一些:“媽,外公外婆要臉不來,但大舅跟二舅他們呢?媽,咱們還是托人給小舅帶信,說他悄悄的來不要讓外婆他們知道。”
柳小月想想按照他說的去辦:“小東,等你小舅來了,你就回學校念書。家裏現在有錢不用操心生計,你就好好念書,隻有念了書以後才有出息。”
孫東這次沒再拒絕,家裏現在的情況給了他繼續上學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