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馨跟古文峰先去了口碑最好叫叫迅迅的皮鞋廠。沒想到這家鞋廠的負責人表示隻接港城那邊的訂單,不接内地的單子。
古文峰皺着眉頭說道:“爲什麽不接内地的單子?”
宋廠長解釋道:“接港城的訂單,我們可以賺取外彙,爲國家做貢獻。”
這口号喊得挺響亮的,但陸家馨知道一切都是利。将商品賣出去賺取了外彙,公家會有補貼。
古文峰說道:“我們可以支付綠币。”
宋廠長半信半疑地說道:“若你們支付綠币,那你們的單子我肯定接,不過要先交百分之三十的定金。”
陸家馨表示這事他們還得再考慮考慮,就離開了迅迅鞋廠。
古文峰不理解,走出鞋廠詢問原因:“他們這家做的皮鞋有口皆碑,而且規模也大。家馨,我們有綠币,可以滿足他的要求。”
陸家馨覺得他還真不是做生意的料:“雖然我們當時沒立即兌換成華币,但想将錢取出來是不可能的。”
“爲什麽?錢是我們的,愛怎麽用他們管不着。”
陸家馨笑着道:“綠币進了銀行,你覺得人家能讓嘴邊的肉飛走嗎?你也别着急上火,咱們請何主管出面幫着說說情,他們應該會接。”
古文峰忍不住吐槽道:“請他們做鞋,本來就是給他們賺錢,現在弄得好像我們求着他們似的。”
這話還真沒說錯,技術好又誠實守信的代加工廠,在這個年代不愁沒生意做的。你想插隊,不拿出點實力來是不行的。
陸家馨笑着說道:“賺錢低頭不寒碜。”
另外的五家他們也都走了一趟,有兩家是家庭作坊規模太小了,還有一家老闆不在是小舅子在管事。對方看他們穿着普通,直接說自家廠子訂單做不完沒空再接活。那位宋廠長說這話時客客氣氣,他那是滿臉不耐煩。
等他們走時,加工廠又來了一個人。這人穿着花襯衫喇叭褲,戴着大金鏈子,腰間還别着BB機,一副大款的做派。
陸家馨看到剛才對他們愛答不理的男人,見到這騷包的男人操着一口港腔立馬變了張嘴臉,又是遞煙又是掏出打火機主動幫着點火。點頭哈腰的模樣,簡直沒眼看。
走出工廠,陸家馨看了自己跟古文峰的穿着,笑着說道:“人靠衣裳馬靠鞍,咱們着裝确實太随意了些。”
古文峰想着剛才男人的穿着,表示自己穿不來那種花襯衫。
陸家馨輕笑道:“花襯衫不是重點,重點是大金鏈子跟BB機。一看就财大氣粗。不像我們,看着比較寒酸。”
在外跑了一天,陸家馨早早就睡了。讓她沒想到的是,第二天起床就感覺頭重腳輕。
陸家馨很無奈,怎麽又感冒了。
古文峰倒是不意外,說道:“你之前感冒還沒好利索,這幾天一直在外奔波,昨日又吹了冷風。你既然已經打電話叫陸家傑過來幫忙,這幾天就在招待所安心養病,等他來了再說。”
陸家馨也不敢逞強:“你去看下房子打掃幹淨了沒有?”
房子已經租下來了,是棟民宅,有六間屋。陸家馨特别愛幹淨,那房子上個租戶不大講究,廚房許多污垢,房間牆角家具都很多灰塵。這棟房子地段好,交通很便利,在房東承諾會打掃幹淨後就租了下來。這兩天他們一直在外跑,也沒時間過去看房子。
古文峰帶她去看過醫生,拿了藥又将她送回招待所。因爲不放心,又拜托服務員幫着照看它後才去了租房那兒。
下午一點多才回來,知道陸家馨記挂這事,他說道:“房子已經打掃幹淨了。我剛才去買了被褥,吃過午飯咱們就過去。”
“好。”
陸家馨到了那邊一看,屋子打掃得很幹淨,家具都也擦過了。
古文峰看她去廚房,攔住她說道:“放心吧,我都看過的,竈台跟櫥櫃以及鍋碗瓢盆都洗得很幹淨。你這還生着病,趕緊上床躺着去。”
陸家馨說道:“鍋跟盆桶這些大件留下,不過要燒幾鍋開水泡下。碗筷不要,我們自己去買過。東西不要丢,收起來還給房東。”
“收起來放角落就行,何必那麽麻煩的給房東。”
陸家馨笑着說道:“我侄女小秋像我大伯母,過日子很仔細。等她到了,肯定會将這些碗筷找出來用的。”
古文峰也覺得可以用:“你要嫌不幹淨,我放鍋裏多煮幾次就好了。”
陸家馨沒同意,說道:“其他的東西可以将就着用,但入口的東西不行。廚房的碗筷不知道多少人用過,你煮多少遍我都不想用。”
古文峰忍不住說道:“也是現在條件好了。像我小時候,家裏的碗豁了口子都還繼續用。”
陸家馨想法迥異于人,說道:“自家的碗筷豁了口子也沒什麽,我小時候,衣服鞋子破了洞縫好一樣穿。但碗筷不一樣,沾了人的口水,髒。”
古文峰沒話說了。
花了三天時間,陸家傑終于敲定去鵬城的人選。一共找了四個人,其中兩個是陸家馨搬家時叫來幫忙的阿升跟阿樂,一個是他朋友的爸爸賈師傅,還有一個是他師父的大兒子沙向陽。
沙向陽子承父業也是鞋廠的員工,幹了十一年,卻因爲生活作風問題被開除。四九城工作不好找,他被開除後隻能打零工。聽說鵬城好賺錢年初去了一趟,結果一下火車包裏的錢跟證件就被偷了。好在鞋底藏了錢,靠着這錢輾轉找着了在鵬城的親戚。
他這個親戚還不錯,介紹他們進了鞋廠上班。說是鞋廠其實就是個小作坊,不過幹得多工資就高。隻是沙向陽性子暴躁,幹了不到半個月就跟老闆大吵了一架,工資都沒拿到就被老闆趕走了。
就在這個時候沙向陽的母親生病了,病得很重。沙向陽得了消息急忙趕回去,好在有驚無險老太太安然度過來了。
陸家傑的師父對他挺好的,雖然沒少罵他但也是因爲他性子懶散不上進。他知道沙師父一直爲沙向陽操心,确實,一直打零工也不是個事。想着他到底去過鵬城有經驗就過去問了,對方一聽就答應了。
車票已經買好了,第二天七點半,陸家傑帶着薛茂幾個人踏上了南下的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