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峰出去打聽消息的時候，陸家馨想跟着一起。上輩子從花都留學回來就來這兒上班，一呆就是六年，對這兒感情很深。能夠回到這兒，見證這座城市從一個小鎮成爲國際一線大城市，也是一個難得的體驗與經曆。
古文峰沒同意，倒不是擔心外面的小偷小摸，而是陸家馨氣色不大好，擔心她身體吃不消：“你這兩天好好在招待所休息，有什麽事找服務員。”
陸家馨不放心，表示自己沒事：“昨晚上比較吵，我沒休息好。等回來後再補覺就是。”
昨日隔壁一男一女半夜突然吵了起來，吵得還很兇。服務員過來警告安靜了半個來小時又吵起來，吵到四點多才睡。而陸家馨這個時候已經沒了睡意。
古文峰看她這個樣子實在不放心，說道：“陸姑娘，等回了四九城，你不要再四處亂跑好好呆家裏調理身體。”
這個年歲精力好，一晚上沒睡哪會像她這樣臉色差得不行。
陸家馨嗯了一聲說道：“我也是這般打算的。這筆生意成了，賺到的錢夠我花一段時間了。”
古文峰覺得她花銷也太大了，一幅畫能賣一兩萬，普通人十年都花不完了。隻是他知道勸也沒用，說道：“身體才是最重要的，賺錢什麽時候都行。”
最後陸家馨還是留在招待所補覺，古文峰出去打探消息了，他不放心陸家馨兩點多鍾就回來了。
古文峰說道：“陸姑娘，我打聽到，博物館新來的一位姓張的老師對字畫很有研究，我們可以找他鑒别。”
陸家馨問道：“這人的風評麽樣？”
“你放心，這位張老師性格耿直品德高尚。咱們找他鑒别古畫，不會對外透露消息的。”
陸家馨相信他的消息渠道，但有一點卻不放心：“萬一這字畫是名家所出，知道我要賣，這位張老師會不會攔着？”
古文峰覺得她瞎擔心：“隻要伱不說，他怎麽知道你這畫的去向？陸姑娘，我明日拿這幅畫去鑒定，你别露面。”
再聰慧也還是個十五歲的姑娘，經的事少。他擔心跟着一起去鑒别古畫時說漏嘴，到時候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陸家馨失笑，說道“古大哥，這位張老師是大拿，在鵬城古玩圈裏肯定有地位的。這樣的人消息都很靈通，說不準我們這邊透露出想找買家他就會得到消息。”
“大拿？”
“就是資曆高能力強的厲害人物，也就是專家。”
古文峰覺得她新鮮詞還不少：“這畫是你是在古玩市場淘到的，現在你要賣他誰都沒資格反對。若他喜歡，可以花錢買下來。”
陸家馨樂得不行：“是，古玩市場淘到的。”
古文峰想自己帶了畫去做鑒定，讓陸家馨留在招待所等。隻是陸家馨想等有錢了開店收購古董，以後說不準還要求上這位張老師，所以要跟着一起去。
拗不過她，古文峰隻能同意了，不過也叮囑到了張老師家裏不許說話由他來應對。
“好。”
也不知道古文峰的戰友是什麽職位，對方很有能量，第二天下午陸家馨就見到了這位張老師。
這位張老師很清瘦，模樣看起來很嚴肅，戴着黑框眼鏡，臉上滿是皺紋，穿着一身灰色的細棉衣裳，腳上一雙布鞋。
古文峰先做了自我介紹，然後又介紹了陸家馨：“這丫頭非說買的這幅畫是真品，我也不懂這些，還請張老師幫忙看看。”
老友說是一副名畫，結果現在人來了說是古玩市場買的。張老師皺着眉頭問道：“你們沒請人鑒别嗎？”
古文峰搖頭說道：“沒有，時間太趕了。不過我表妹拿了這幅畫去古都的古玩店，她開價一萬，那古玩店的老闆說最多值兩千。我妹覺得這個價太低了，就不願賣。”
能在古玩店坐鎮的，那見識、經驗以及眼力都是一等一的。對方願意出價兩千，那證明畫是真迹。
想到這裏，張老師迫不及待地說道：“畫呢？快拿出來給我看看。”
古文峰将背包裏的古畫拿了出來，掏出來遞給張老師。
張老師雙手接過古畫輕輕地放在一張圓桌上，然後從抽屜裏拿出四塊鎮紙石。本以爲他會開始鑒定，沒想到張老師又去洗手，戴上手套後才将古畫緩緩地地攤開在桌子上，再拿起鎮紙石小心翼翼地放在古畫的四角。
古文峰想起陸家馨拿古畫跟瓷器時的樣子，不由看向了她。這姑娘明知道是古董還很随意，不知道什麽心态。
陸家馨沒去管古文峰，她小聲問道：“張老師，像這種古畫該怎麽辨别真假呢？”
張老師說道：“古畫最先是看眼力。有些古畫一看就是假的，就沒必要浪費時間；過了眼力這一關，再鑒别畫作的構圖及筆力，名家構圖跟筆力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第三步就是鑒别古畫的時代風格跟個人風格……”
一直到淩晨兩點多，張老師與兩人說道：“這幅《祝壽圖》是出自元代王振鵬之手。”
随後，他又跟兩個人介紹了王振鵬的生平：“王振鵬是元代著名畫家，他擅長人物畫跟宮廷界畫，有着界畫第一人的稱号。他的畫作，筆法工緻細密，自成一體。”
陸家馨問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張老師，那像這樣一幅名家畫作能賣多少錢呢？”
張老師臉瞬間黑了。
陸家馨眼見不好，忙解釋道：“我娘因救人沒了，我爹再娶之後就變成了後爹。那女人害得我差點沒命，雖沒死但身體垮了，可我爹不僅不給我做主還将我趕出家門，這段時間都是靠堂哥表哥的救濟。可他們都有家有口，我要養身體還要複讀，不能總靠他們。”
話裏的意思很明顯了，她需要賣掉這幅畫換一筆錢養病讀書。至于買家是内地人還是港城人，這個她不管，價高者得。
古文峰目瞪口呆地看着她，這姑娘怎麽謊話張口就來。這才十五歲，等過兩年再磨練下……
他很快甩掉了腦海浮現出的那些不好的念頭，等這孩子考上大學接受高等教育，這歪了的性子應該能掰正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