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媽，你并不是隻有我一個兒子。”明雲德聲音很冷，她剛剛的這一句問話，也算是斷了母子的溫情了。
“真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們要是活不下去，就把這房子賣了，至少還能養老。
這麽多年我能給的我都給了，給不了的……你們強求也沒有。”
謝阿萍還沒覺得自己哪裏做錯，隻覺得明雲德沒有良心，把老婆孩子都想到了，卻沒想到她這個當媽的。
明堂看不下去，大聲呵斥道，“雲德犯糊塗，你這個當阿媽的怎麽也這麽糊塗，這麽不吉利的話，居然拿來這裏讨論。
雲德，你也别把事情總往壞處想，放心吧有我們這些長輩在，會給你一個公斷的。”
明闆凳往後縮了縮，因爲他發現，就連其他幾個族老都一臉不認同的看着他們。
家族的規矩在那裏擺着，這些人要是站在老大那邊，他可不敢惹衆怒，否則到時候來一個除族，或是把他們從村裏趕出去……
多年以前，他可親眼見過一家子。
那一家子沒人收留，最後把戶口轉到一山村，那邊都是山地，日子根本過不下去，已經回來求了幾次，但是都沒有人要松口。
明闆凳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明雲德那裏，村裏要是真把他趕走，老大那邊再不收留，那這一家子真沒有活路，瞬間又有些退縮了。
其實在村裏也挺好的，這麽大的房子，比村長家的過的還如意。
明雲體兄弟倆則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他們的妻子和孩子都沒有人敢上前去查看，就怕處在暴怒中的明雲德也沖他們下手。
隻有謝阿萍還在那裏弄不清狀況，不停的念叨着林雲德沒有良心，不管父母。
“闆凳家的，你也别念叨，也别哭了，”明鏡聽這個女人哭唧唧的，也有些不耐煩，再怎麽說，雲德也是他們明家的子孫，這個女人剛剛那口氣，好像是巴不得雲德出事，她好去分一杯羹似的。
“作爲一個女人，管好家裏的事情就可以，家裏的大事自然由男人說了算。”
明鏡語氣中的輕蔑，讓明雲德不由得皺起眉頭，他捏了捏鼻梁，到底沒說什麽。
作爲兒子，怎麽不知道謝阿萍是什麽性格，有長輩壓制一下也挺好。
果然，謝阿萍還真吃這一套，在長輩的呵斥中，立刻收聲，眼淚憋回去不說，還唯唯諾諾的退到角落。
對于親媽的這種腦回路，明雲德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難道說這就是所謂的窩裏橫嗎？
沒有晦氣的哭聲，場面也沒有那麽僵持着。
幾位長輩開始坐在一起，綜合兩邊的說辭，把這些日子的來龍去脈，總算是理清。
不過他們對于明家兄弟所說的，明歡喜打他們一事，都抱着很大的懷疑，覺得這兄弟兩家真的不是人，爲了從雲德那裏多訛些錢财，還真是什麽謊話都敢說。
就他們這麽些人，人高馬大又人多勢衆，小姑娘還不知道怎麽害怕呢。
這些人跑到城裏去欺負人不說，還反倒倒打一耙，真是把臉都丢到城裏去了。
“闆凳啊，”作爲明闆凳的三叔，明堂真是恨鐵不成鋼，“雲德怎麽說也是你兒子，你自己摸摸良心，這孩子幫了你多少？要不是有雲德，你能有現在的好日子。”
“可我是他老子，想過幾天好日子不行嗎？”明闆凳接收到其他兩個兒子的眼色，硬着頭皮說道。
“誰不想過好日子？可是你看看你這日子，比咱們村裏誰家的不好？這做人要知足，要給底下的兒孫做個榜樣。
你家老二老三這麽兩大家子，一直都是靠雲德在扶持，但是雲德現在年紀一大把了，能扶持多久？”
“他們是血親的關系，而且雲德家的兩個孩子也出息……”
明雲德聽到這裏，胸口憋着一口氣差點上不來，所以這一家人着急忙慌的趕到城裏，除了想要分一杯羹，還想打自家兩個兒子的主意。
他已經爲這個家貢獻了大半輩子，連兩個兒子也不會放過嗎？
“他們隻是堂兄弟，”明堂安撫的拍拍明雲德的手，聲音也嚴厲起來。
族長他們不好做聲，可是他這個做叔叔的肯定可以教訓一下明闆凳。
“你家現在日子過好了，也沒看你幫一下明海他們，”說到這裏，明堂的語氣裏盡是嘲諷，“早些年，你五堂弟摔斷的腿，想先找你借點錢，那時候你怎麽說來着？”
明闆凳沉默不作聲，自從老大在城裏上班以後，他總覺得自家的條件比其他堂兄弟要好很多，慢慢的不再跟他們來往……
“雲德跟雲體他們是親兄弟沒錯，那也是你們這當父母的還在，才會有這樣的走動和牽絆。
你們想過沒有？你們現在總是在爲難明德，也是無形中的在消磨他們之間不多的兄弟情，更别說孫子輩。”
明雲德見明闆凳不以爲然，心中一片荒涼，這是把他算計到骨子裏去了。
“阿爸，其實我就想問問，你覺得我跟二弟三弟他們之間還有什麽兄弟情嗎？
還有我家的幾個孩子，吃過咱們家的一粒飯沒有？”
明雲德盯着擺在一旁櫃子上的碗，“倒是端了家裏幾次碗，不過就是一碗溫開水。”
對于這事，周邊的鄰居都知道，每一次雲德他們都是大包小袋提回來，喝口水就離開，明闆凳他們可從沒留過飯。
大家看明闆凳的眼神更是怪異，要不是明雲德長的有些像他，都要懷疑這不是親生的。
明雲德環顧着一旁的侄子、侄女更是嘲諷的問道，“别說什麽兄妹情，兄弟情，你們這裏有這玩意嗎？”
明雲德說着指着自己的胸口，“也給你們讀了幾年書，将心比心吧。
反正我把話放在這裏，你們可以把我家的幾個孩子當陌生人，這麽些年，你們也一直這麽做，希望繼續保持。”
“老大，”明闆凳一臉震驚看着明雲德，“你這是不認兄弟，也不讓幾個孩子認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