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望舒跟着趙李氏去赴宴時,還看到了大宅的人,是的,連趙老太太都親自出席了,但趙書晴的父親沒有來。
趙書晴的生母在她出生後不久,就離世了,她是由她父親一手帶大的。
當時族裏選人時,憐惜她家父女相依爲命,并沒有選她,是她自己非要進城的。
這事,趙望舒最近才知,深深感到,趙書晴的野心不小,本事也不小,她是真眼瞎,以前居然沒看出來。
認親宴相當熱鬧,趙書晴穿着縣主的華麗宮服,梳着高環髻,常年沒有血色的臉上,多了一絲紅潤,不知道是抹了胭脂,還是因興奮而血色上湧。
“還真是人靠人裝,馬靠鞍啊,書晴這丫頭這麽一捯饬,七分顔色成九分了。”趙李氏小聲點評道。
“一個鄉下丫頭攀上了長公主,還獲封縣主,還真是好命呀。
“也不知用了什麽狐媚手段迷惑了長公主,才有這潑天的榮華富貴。”
趙望舒撇嘴,宋驸馬已病逝,宋淮年幼,端成長公主又非皇帝親姐,權勢有限,那來的潑天榮華富貴。
而且看看來賓就知道,朝中有實權的就沒來幾個。
“有了縣主的封号,就能找貴婿了,飛上枝頭變鳳凰啰。”
“我聽說她娘親剛生下她就去世了,失恃之女,長公主還要認她做義女,也不怕被克。”
趙望舒聽不下去了,扯扯趙李氏的衣袖,“阿娘,我看到栀子了,我去跟她打聲招呼。”
“去吧。”趙李氏跟幾位夫人聊得起勁呢。
趙望舒去找姚山栀,姚山栀也正好過來找她。
兩人一碰面,姚山栀就道:“月兒,你這發簪好别緻。”
趙望舒發髻插着根用細金絲編織成鳳尾花形狀的簪子,簪子上還點綴着細碎的寶石。
“我畫的圖,讓雅閣的師傅花一個月時間打造出來的。”趙望舒擡手扶了扶簪子。
“巧奪天工。”姚山栀挽着她的胳膊,“我也要一根别緻的簪子,價錢不是問題。”
“行,我畫好了圖,給你過目後,你覺得好,我讓雅閣的師傅給你打造。”
“月兒,你真是太好了,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姚山栀把頭靠在趙望舒的肩膀上,親昵地蹭了蹭。
兩人正聊着,就聽人通報:“端成長公主到。”
隻見一隊宮女簇擁着身穿大紅雲錦宮裝,梳着高環髻,戴着一頂珍珠鳳冠的端成長公主過來了。
她身後跟着宋元曲和宋淮,宋元曲唇邊帶着笑,但目光冷淡,宋淮年紀小,絲毫不會掩飾情緒,闆着小臉。
親生的兒女都不高興,也要認一個義女,端成長公主這是想要做什麽?
要不是确定端成長公主跟趙書晴的父親趙慎從來沒見過,趙望舒都要懷疑趙書晴,是端成長公主和趙慎生的了。
端成長公主笑在位置上坐下,“開始吧。”
認親儀式正式開始,禮儀官揚聲道:“今日乃認親之喜,趙氏書晴,秀外慧中,恭順孝敬,經陛下恩準,由端成長公主收爲義女。”
“陛下特冊封趙書晴,爲春鵑縣主。”
趙書晴跪下,奉茶,“女兒見過義母,義母請喝茶。”
她心中激動不已,從此以後,她就是長公主之女,她就配得上陳霄,不枉她費盡心思讨好長公主。
“好孩子。”端成長公主接過了茶杯,抿了一口,“這是義母給你的禮物。”
宮女拿出了三層妝匣,一一打開,第一層裏面放的是十來支發簪,第二層放的是手镯,有金有玉,第三層放的是耳墜和項鏈。
“謝謝母親。”趙書晴看着這些珠寶,眼睛都亮了起來。
端成長公主還真是舍得,宋元曲冷眼旁觀,隻覺得這一切都過于荒唐。
可端成長公主還道:“元曲、淮兒,你們過來。”
宋元曲忍着氣,牽着宋淮過去了,“母親。”
“元曲,你比書晴大,你是姐姐,以後要多愛護妹妹。”
“我會的。”宋元曲淡淡地答道。
端成長公主對趙書晴道:“要好好跟姐姐和弟弟相處。”
沒有吩咐趙書晴做爲姐姐,該好好愛護弟弟。
宋元曲滿眼失望的,牽着宋淮走開了。
認親宴開始,趙書晴和宋元曲坐在了一起,宋元曲連眼角餘光都沒給她,隻跟姚山栀說話。
這一桌的其他幾位姑娘,也不理會趙書晴,這就如一盆冰水,潑在了趙書晴的頭上,讓她清醒了幾分。
她就算是端成長公主的義女,就算皇帝冊封她做縣主,卻不是正統的貴女,這些貴女們不認她,不願意與她結交。
趙書晴咬了咬牙,心底的憤慨幾乎要沖出口,可她忍住了。
她要嫁給陳霄,她不能因爲一時的意氣,壞了大事,她埋下頭,默默地吃着菜,假裝聽不見那些姑娘們的竊竊私語。
隻是這壓抑的怨氣,在她碰到趙望舒時,她忍不住發作了,“趙望舒,你太無禮了,見到我,居然不行禮問安。”
趙望舒輕笑一聲,行禮道:“民女給縣主請安,縣主萬福,這樣行了嗎?”
民女二字,她說得格外清楚。
“趙望舒,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趙書晴眼淚汪汪地問道。
“縣主可千萬别哭,萬一被人誤會,我可就百口莫辯了。”趙望舒向後退了一步,“你如今已是皇上親封的縣主,誰敢瞧不起你啊,縣主不用這麽自貶的。”
“我這麽做是有原因的,我沒有錯。”
趙望舒又退了一步,“你做的很好,你怎麽會有錯。”
“你在嘲諷我?”趙書晴十分敏感。
“民女不敢。”趙望舒淡笑道。
“你知道嗎?我以前很羨慕你,羨慕你家世比我好,羨慕你可以毫無顧忌的擺脫大宅的控制,可以嫁給相愛的人。”趙書晴凄涼地笑道。
“縣主若沒什麽事,民女就先行告退了。”趙望舒懶得聽她說廢話,轉身離去。
“趙望舒,我不會後悔的。”趙書晴沖她背影喊道。
“願縣主,求仁得仁。”趙望舒回了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