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楊金花出了海天遊艇上的事情,這幾天都在三樓修養,平常吃飯也都由傭人送餐,并不曾露面。
令我的自由空間有了質的飛躍。
我索性打了車,直撲餘佳佳的小區,熟悉的地方,而後——
家中當然沒有人。
門口一袋未倒掉的廚餘垃圾不止何時被人踩爆了袋子,破裂的口子裏散發着絕頂的惡臭,顯然已經超過三天。
這在我的預料之中,畢竟她沒有理由離開我,手機都沒有回消息,人自然是不會在家裏。
我直接反身下樓,重新坐進了樓下甚至還沒離開的出租車内。
司機師傅擡眼一瞧又是我,頓時樂了:
“小姑娘這是又要走?”
我點點頭,系上安全帶:
“最近的警局。”
司機師傅一愣,原本樂呵呵在刷手機的手也放了下來,按着方向盤,踩了一腳油門:
“啥事兒啊?”
“咋上去一趟還要報警了呢?”
果然每個司機師傅的八卦都是天生的,我含糊說道:
“我有一個住在這裏的朋友,三四天前失聯,聯系不上了,我來這裏找她,家裏也沒有人,我去報個警。”
司機師傅稍稍放緩了一點兒車速,神色略帶驚異的側臉看了我一眼:
“三四天前失聯,而且住在這個小區嗎?”
“你那個朋友,是不是和你年紀差不多,頂多比你打個幾歲,短發,大餅臉?”
我一愣,立馬意識到這個司機師傅知道點兒東西,當即反問道:
“師傅見過她?”
司機師傅聽到這個答案,當即就踩了一腳刹車,将車停在了路邊:
“小姑娘,如果你朋友是那人的話,你估計就不用跑警察局喽。”
“那天這小區前的動靜鬧得可大了,不少人都報了警的。”
我沒有想到司機師傅的第一句居然還是這個,但這些天對餘佳佳的關心還是占據了上風,沉了沉氣,開口問道:
“請問發生了什麽事情?”
司機師傅啧了兩聲,這才将餘佳佳三天前的事情娓娓道來:
“正房上門抓小三。”
“那正房還帶了兩個膀大腰圓的女人,女人們估計在小區裏就把那個小三咳咳,你朋友打的夠嗆。”
“所以你朋友完全是被正房拖着頭發拉出小區的。”
“那三個有些年紀的女人,叫嚷着年紀最小的你朋友勾引她老公,要帶她走.但現代社會嘛,不是有很多這樣子的騙局嗎?”
“騙局都是一個‘正房’太太抓小三,然後誘拐婦女什麽的,加上當時你朋友被打的慘,所以當時很多人都覺得是猖獗的拐賣團夥,圍着她們幾個人不讓走,還報警了。”
“警察很快就趕了過來”
司機師傅砸吧砸吧嘴:
“結果人警察蜀黍還沒站定呢,就被那個正房扇了一巴掌,嘿,襲警了!”
“總之,那天可真真是潑天的熱鬧,從這個小區往外三條街,水洩不通,我原本那天是接着客人路過這裏呢,大老遠就被堵着了,乘客下去看熱鬧,我也下去看.”
我深吸一口氣,打開手機,頂着司機師傅手舞足蹈的興奮眼神,給對方掃了兩百塊錢:
“說說我朋友的事兒,然後那些正房的人,把我朋友帶走了?”
司機師傅收了錢當然是開心。
讓我更加沒有料到的是,這位帶着将相聲天賦的司機老哥這回又是連連搖頭:
“不不不,不是被帶走的,是自己要走的。”
我微微皺眉:
“自己要走?”
司機師傅點了點頭,繼續講道:
“那個年紀最大的女人,也就是正房,看着都已經六七十了,但是中氣十足,襲警了之後還在叫罵,警察蜀黍可能是因爲照顧對方是女人,而且上了年紀,于是沒有采用強制措施,而是給她丈夫打了電話。”
“那個丈夫姗姗來遲,估摸着是要臉,還帶了口罩,一來,那個正房又開始罵,說他什麽——
‘正是餓了,這種大餅臉的女人都吃得下。’
‘你别忘記當初陪你吃糠咽菜的女人究竟是誰?’之類的話,那個丈夫估計是心懷愧疚,立馬反身就要帶着正房走.”
司機師傅說到這裏,自己也滿臉疑惑的皺了眉,撓了撓頭:
“但是那個小三,也就是你的朋友,從地上爬起來就要跟着那個男人走.”
司機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等聽見了對方所言的信息,我這回是真的吃了一驚。
抛去那兩個膀大腰圓來助陣的女人,這三位當事人皆已到齊,分明就是餘佳佳,谷爺,還有谷爺的原配。
原配來抓餘佳佳,而餘佳佳,居然是自己死活要跟着谷爺走的!
我吃驚過後,立馬想明白了關鍵——
餘佳佳,真如她從前和我說的一樣,爲達目的,不擇手段。
這并非對她的誇贊,相反,她很笨。
爲了煙花廠,她說她會想盡辦法抓住面前的一切,她也真的這麽做了。
她被原配抓到了和谷爺通奸,而且硬生生被從家裏拎出來打,全小區.
别說是全小區,就如司機師傅所說,小區裏外三條街,都知道了有餘佳佳這個人。
也許這麽多年以來,餘佳佳可能早就不在意任何罵名。
但她不能背負了罵名,又失去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畢竟,有沉沒成本。
餘佳佳被打,絕對在楊金花說可以給她正式會員身份之前。
她太想要見到那場煙花,所以急于抓住一切救命稻草。
這麽多天沒有聯系我,可能也就是争鬥中,手機被損壞。
而餘佳佳跟谷爺走了之後,甚至用自己換不到另一個電子設備,所以,一直消失的無影無蹤。
值得嗎?
我不知道。
按照正常人的邏輯,肯定是不值得的,做出的這些錯事,也是丢臉至極的。
但,以一個朋友的視角,無論餘佳佳做出了什麽錯事,我都希望她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沒錯,她想要的一切,都該給她。
畢竟,這場風,這場逆風,吹的太久了。
吹的連原本早該翺翔于天地的蝴蝶,都,不會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