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如今小四十的狀态顯然不對,渾身紫黑的陰氣幾乎要凝爲實質,趴在地上沖着床底下龇牙咧嘴的表現
床底下,定然是有東西!
我蹙眉快走幾步,從房間的玄關來到床邊,掀起床鋪查看床下到底有什麽。
床鋪底下沒有絲毫空隙,看不見下面到底有什麽。
将床單,被褥,床墊等物通通都掀掉之後,也隻能看到成排的木闆。
隻是那些木闆的裝訂卻很有意思,一半是用規整的制式釘槍方形釘封訂床闆。
而另一邊,則是歪七扭八,沒有并排對準的圓頭小釘子封訂床闆。
圓頭小釘子這側的邊緣,甚至還有用羊角錘撬過床闆的痕迹。
破損的床闆孔洞隻有約摸半個指甲蓋大小,内裏一片黑暗,人在外側無法看清任何東西,隻有湊近了才能聞到一股被熏香掩蓋的臭味。
那臭味難以言喻,直沖人的大腦,精神稍稍不堅定一些的人,很容易就會當場反胃吐出來。
很熟悉的味道。
是,屍臭。
我掏出随身攜帶的瞑紙環顧了一下四周,确定沒有看到任何鬼物之後,拍了拍小四十的小腦袋瓜,神色不變:
“回壇子裏,我要報警了。”
小四十見我已經接受它的預警,當下乖乖的爬回了蓮花瓷壇中,我掏出手機打電話,打完又将門窗打開,趴在窗口等待着來人。
約摸二十分鍾之後,樓下果然響起警笛聲。
我拍了拍臉,對着鏡子做了好幾遍驚慌失措的表情,幾遍都慘不忍睹,索性瞪大眼睛,做出一副面無表情,魂不附體的模樣,等着來人上門。
走廊很快傳來響聲,一行人稀稀拉拉的來到我的房間門口,稍微年長一些的警察見我跌坐在地上,連忙吩咐另一位女警察将我扶起:
“是你報警說床下有屍體嗎?”
一旁帶路的老闆小夫妻原本以爲隻是例行檢查,正在好奇爲何一進門就直奔這裏而來,一聽這話,頓時蒙了:
“什麽屍體?”
“不是吧警察叔叔,我們這旅店小本生意,從來都是老老實實經營的,怎麽會有屍體?!”
“有屍體不就得有命案了嗎?”
我适時抖着手,指向不遠處被翻的亂七八糟的床闆:
“哪裏,在哪裏。”
我做出驚魂不定的模樣,碎碎念道:
“我鼻子很靈,一進門就聞到有些味道,聞了半天,結果在床底下.”
“我原先還以爲是死老鼠什麽的,正想看一眼.然後拿手電筒往洞内一照,裏面好像是個人.”
老闆娘聽了我的話,頓時不可思議的喃喃道:
“臭味,床底下.”
“我這兩天也聞到味道了,死活找不到源頭,還噴了大半罐的香水,又熏了熏香.”
“結果,居然是屍體?!”
老闆娘朝後退了幾步,險些要昏死過去。
小老闆連忙抱住了自家媳婦,他的承受力明顯比媳婦要好一些,但顯然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我的天呐,這都什麽事兒!”
“警官,我媳婦要昏過去了!怎麽辦呐?您看看那床底下是不是真的有屍體行嗎?”
年長的警察也不含糊,和另外兩名警察一起手腳麻利的拆除床闆。
床闆被拆除的那一刻,撲鼻的臭味席卷屋内,連那原本可以掩蓋的熏香味都失去了作用。
不多時,一具無頭的屍體顯現在衆人眼前。
那顯然是一具已經成年的男性屍體。
穿着一身休閑裝扮,哪怕失去頭顱,從頭到肩的長度都有一米七左右。
屍體已經腐爛,看上去已經在床闆下呆了有些時間,由于頭部被切除,脖子處密密麻麻都是蠕動的蛆蟲。
這顯然是個大案。
年長的警察頓時意識到情況不對,依靠多年辦案的經驗,本能排除掉身量最小且發現屍體的房客,轉頭朝老闆這對小夫妻道:
“屍體腐爛這麽嚴重,且床闆下都是蛆蟲,你們打掃衛生的時候沒有發現?”
“既然都已經聞到臭味,你們第一反應不是查找源頭,而是用香水掩蓋?”
這話顯然是有幾分懷疑經營旅館的小夫妻二人,這也是我最開始的想法,不然也不會在房間裏等待着警察過來,而不下去求助夫妻二人的幫忙。
但顯然,我的這個想法有些多餘。
小夫妻二人是真真正正的被吓傻了。
老闆娘吓得又哭又吐,整張臉狼狽的要命,好半晌平複過來後聽到年長警察的問話,又是十分的激動:
“我不知道啊!”
“我們開旅店的,經常會有客人在客房裏面抽煙喝酒,臭襪子臭鞋子亂丢,有些人喝醉了還會在床上撒尿啥事情都有,啥臭味都有!”
“我那能知道這床底下能有屍體有臭味遮掩一下不也正常嗎?”
“現在不會懷疑是我們殺的人吧?”
“我們又不是白癡,哪裏能殺了人藏到床闆底下?這外面都是農田,又沒什麽人,我們藏外面難道不比藏在這裏好嗎!”
小老闆痛苦的捂住了臉:
“媳婦,你可别說了,你知道越描越黑是啥意思嗎?”
這兩人一唱一和,倒讓辦案多年的警察同志們都看樂了。
小老闆勉強擦了擦唇邊剛剛吐過的殘留物,解釋道:
“警官,真不關我們的事情。”
“我們這裏所有手續都合規,登記合法,而且還有監控,監控也都留了三十天。”
“如果您需要的話,我現在就下去給您調!”
這副行的直站的正的做法,倒真真正正是配合辦案的态度。
年長的警察頓時留了幾個人繼續勘察現場,往樓下去查看入住記錄,我作出不想待在房間裏的樣子,背着包跟着他們下了樓。
老闆夫妻二人在大廳前台配合着調取監控以及翻閱入住人員登記,眼看短期内沒有結果,我便又坐到了會客區吃果脯。
外面的天色已黑,鄉下也沒有什麽光亮,隻能隐隐約約看見月亮高懸,如霧的月色中,我透過旅店寬大的落地窗,竟隐約看到三個人影朝旅店方向邁步走來。
對方的距離越來越近,若我沒有看錯的話,走來的那三人中,竟然有兩張是熟悉的面孔。
分别是,胡老大,胡小五。
碗窯後山的探墓行動中,我曾遇見的兩位東北出馬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