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阿拾似乎是低聲說了什麽,阿撿簡單作答後,兩人才一起擡頭向門口看來。
見我站在門口,兩人對視一眼,這才并肩朝我走來。
阿撿仍然是那一副要死的熊貓形态,隻是開口時候,卻沉穩了許多:
“客人是有生意要談?”
多說多錯,我倒是也沒有說别的什麽,隻颔首不作答。
阿撿沉默幾秒,說道:
“客人來的不巧,我幹爹和總之剛剛出門,隻怕得等晚一些才能回來,不如您下次再來?”
我将頭稍偏,看向阿撿身旁的阿拾,但阿拾很快被阿撿的臂膀攔住。
我學着電視劇裏的模樣,怪笑了幾聲:
“.你們到底誰是阿撿和阿拾?”
“莫不是在框我不成?”
眼見對面兩人明顯有一些緊張,我見火候拿捏的差不多,這才松了口風:
“算了沒事,不和你們這些小娃娃計較。”
“既然不在,我就等着,等十一什麽時候回來,我什麽時候說幾句話再走。”
我本意是想着等十一叔和杜叔回來,然後看一下我這副更像是身外化身的替身紙人做的如何。
沒想到阿撿和阿拾再次對視一眼,阿拾竟然率先開口道:
“要不,客人想要什麽,先同我們說說,總歸到時候見了幹爹,我們也得爲幹爹辦事。”
“如果事情不大,我們就先辦,何必等幹爹回來呢?”
我這替身之人,真有這麽恐怖嗎?
要使出這樣送瘟神一樣的态度?
我心中苦笑一聲,本想開口點破自己身份,話到嘴邊拐了一個彎,竟然變成了:
“皮,想要皮。”
想着這皮質做的替身紙人,竟然連阿撿和阿拾都辨認不出來,我心頭一時間就有些發燙,一頓頓的咬字道:
“我想要皮。”
來殡儀館裏面要皮,自然不是什麽普通的皮。
阿撿和阿拾幾乎是瞬間,臉色就變得鐵青。
我捏着手,努力勸服着自己——
那些人都已經自然死去,所以才送到殡儀館,等一把火燒了肉身,一身的皮膚必定也是成爲一灘粉塵。
而替身之人.卻還能更上一層樓!
一時之間,無名之火由心頭而起,席卷了我的全身。
我不知道那是什麽感覺,我隻知道,這條路應當是能走的通的。
我能從不會做替身之人練到會做紙人,自然也能提升技法,用更強的紙人去殺掉白北望和慈青女。
也許就在眼前,殺掉他們兩人的契機或許就在眼前。
一時之間,我腦海中想法瘋狂湧現。
隐隐約約,似乎有哪裏不對,但我說不上來那是什麽感覺。
就好像是行走在沙漠中的人,看見前面有一大片綠洲,不管前面是不是海市蜃樓,都得試一試能不能找到水源。
我下了決斷,再一次擡起頭來看阿撿阿拾。
阿撿阿拾兩人雖然面色不太好看,但很快還是說道:
“請前輩随我們來。”
他們二人一前一後圍着我,我邁步緩行過回廊,看着阿撿阿拾撩起簾子,帶我走進那件停屍間,而後緩緩打開停屍櫃.
我沒有想過,原來這個停屍櫃中是一具小男孩的屍體。
小男孩很小,約摸隻有十一二歲的年紀,躺入櫃中的時間似乎很短,因爲還屍斑還沒有大規模的擴散。
他的頭頂有一個很大的豁口,就在頭頂正中央的地方,裏面的黑血與腦花清晰可見。
看上去.像是高空抛物,被什麽東西砸到了腦袋,導緻這條年輕的生命離世。
我的觀察力一向卓絕,加上這具屍體剛剛擺放進停屍間不久,還沒有開始遺容整理,我下意識就開始推測他的生平。
小男孩今日穿了合體的小襯衫,以及帥氣的小西褲,甚至打了領結。
說明今天是一個很重要的日子,現在還不是上課的時間點,所以必定不是什麽學校中的彙演,他的手上也并沒有什麽學習樂器或美術留下的老繭。
那麽大概率,今天是他的生日。
一個生日的小男孩,歡天喜地的換了衣服,也許是和父母長輩一家人一起其樂融融的走向餐廳,準備過一個特别的生日。
但,恰巧碰見了高空抛物的人.
小男孩的衣領淩亂,小襯衫有些褶皺,肩膀也有泥濘,想來是在最後的那段時間裏面,被平放在地上搶救的時候,留下的痕迹。
那時候肯定很多人想要救他,導緻他身上不但泥濘,還有各種化妝用品的剮蹭痕迹。
母親,也許是母親,曾經貼着他胸口的那塊地方,一遍遍的聽他的心跳,絕望痛哭,所以才會留下如此多的印迹。
他們現在在哪裏呢?
爲什麽會讓小男孩躺在這裏,沒有親眼看着他入焚燒爐?
也許自己也接受不了事實倒下了?
他們一定會回來吧,屆時如果看到自己的小男孩失去了皮
我心中的推測走到這裏,猛然清醒過來——
小男孩的家人會認不出他!
多麽可怕的事情!
他也曾是别人的至寶!
不,應該說永遠都是!
我現在在幹什麽?
挖人的皮囊!!!
雖然大部分的鬼都會維持身前的模樣,雖然這個小男孩很可能死得太快,都沒有怨氣能凝結成鬼.
但這是我該做的嗎?!
不是!
我曾信誓旦旦的和阿撿說過我的答案,我說——
‘我的心不會朝不保夕。’
而我現在幹的事情,和那抓人來制鬼的慈青女有區别嗎?
雖然程度不同,但本質上就是同一件事!
我今日因爲一念之差,要是做出剝開着小男孩的皮,來做替身紙人的事情。
也許過不了多久,我也許會像嫌棄動物皮一樣,開始嫌棄死人皮,然後.
這可能性着實太恐怖,我腦海猛然一淩,原先心中那股無名邪火徹底消失殆盡。
我當着阿撿阿拾的面,動作極快的伸出手去,猛地将停屍櫃狠狠一推!
停屍櫃合攏時候發出巨大的“碰”聲,與此同時,一起響起的還有我手臂竹骨斷裂的聲音響起。
聽着明顯的“咔”聲,阿撿阿拾莫名其妙的轉頭來看我。
我神色不變,晃着明顯是斷了的小臂:
“不要緊,皮沒破,我回去修竹骨就行。”
“是我,屠留白。”
靜谧,黑暗的停屍間中落針可聞,接着阿撿手中手電筒的光亮,我撿到阿拾的臉色猛然變換幾下:
“我靠,怎麽是你!!!”
啵啵唧啵啵唧~愛每個看到這裏的寶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