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慈就坐在她對面的位置,曹聞溪沖她微微點了點頭。
祝慈舉杯笑道:“你跳的很好看,我隻知道姐姐黃梅戲唱的好,沒想到竟然舞也跳的如此出色。”
曹聞溪含羞的一抿唇角,她原以爲祝慈會埋怨自己,爲什麽不将自己會跳舞的事告訴她,沒想到她卻半點不高興都沒有。
“妹妹過獎了。”
“曹寶林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楊芸熙臉上帶着溫和的笑,“這胡璇舞不論是對女子的體态還是身段都有極好的要求。曹寶林素日裏身子孱弱,卻舞态生風,肯定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隻是你瞞的衆姐妹好苦啊,竟然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若是告訴了德妃你,曹寶林還怎麽在皇上面前獻舞。這種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了,哪裏到處張揚的道理。”
徐庭月剝着葡萄,斜眼看了曹聞溪一眼,嘴角輕挑。
“看不出來曹寶林還真是多才多藝。本宮那日偶然路過未央宮,聽到有隐隐約約的唱戲聲,該不會也是曹寶林所唱吧?”
文圓圓插嘴道:“淑妃娘娘好靈的耳朵,是曹寶林所唱的《女驸馬》。”
“哦,曹寶林還會唱戲曲?”
白薇蕊揚眉,美眸流轉間透着不屑,“既然這樣,大喜的日子。太後又喜歡聽戲曲,不如曹寶林給唱一曲怎麽樣?”
曹聞溪不願當着這麽多人的面的唱戲曲,她總是會情不自禁的想起她的姨娘,每逢節慶,大夫人總是會叫姨娘當衆獻唱,借此機會奚落嘲諷。
衆人的點評,會讓她覺得自己是個物件。
“回貴妃娘娘,嫔妾隻是會哼唱兩句罷了,并不擅長,恐污了各位娘娘,皇後皇上和太後的清耳。”
“本宮瞧你就是謙虛了,都是自己人,随便哼唱兩句就可以了。”
白薇蕊說完,扭身看向太後,“太後,您想聽什麽?”
太後自然是明白白新蕊是什麽意思,看曹聞溪似乎是很不情願,也不願傷了她的體面。
凡事做的太絕了。沒有好處,應該留一緩和的餘地才是。貴妃爲何如此咄咄逼人呢。
“罷了,曹寶林跳舞也累了。等改日抽空,曹寶林去哀家宮裏唱吧。”
曹聞溪感激的沖太後一笑,“嫔妾知道了。”
接下來便是衆妃嫔們獻才藝了,華驚雲和徐庭月最拿手的就是古筝和蕭,兩人即興合奏了一曲《梅花三弄》。
白新蕊沒什麽拿的出手的才藝,要說她最擅長的還是騎馬射箭,可也不能當着太後的面做這種事,恐怕太後會覺得她太過粗俗。
所以她絞盡腦汁繡了一副《千裏江山圖》,又說了一些好聽的話,總算糊弄過去了。
楊芸熙則是現場做了一首詩。晏清舒不知道從哪裏學的,變了一個簡單的戲法,卻也逗的衆人開懷大笑。
莊小小原本準備的才藝也是跳舞,爲此還專門請了師傅教自己,誰知道半路殺出個曹聞溪,把她的計劃全給打亂了。
可她沒有另外準備什麽,也隻能硬着頭皮上了。
文圓圓突然站起來,“太後,皇上。莊才人一個人舞劍未免太過單調乏味,嫔妾想在旁彈奏一曲。”
太後和沈确自然是沒有不應的道理,端午佳節嘛,就圖個樂呵,總不能叫那些養尊處優的妃嫔們跳的彈的比樂師還好吧。
文圓圓轉身望向祝慈,“祝寶林,我能借你的琵琶一用麽?”
祝慈擡頭迎上文圓圓的視線,她這是故意的。她肯定料到自己想彈琵琶,便故意搶先一步也說自己要彈琵琶給莊小小助興,好讓她出糗。
隻可惜,她會的可不隻是這一樣,隻是不想顯露出來而已。她若想借此爲難她,怕是要失望了。
“當然可以。”
琵琶就放在偏殿,珠英要侍奉自己抱着個琵琶也不好看。
祝慈命珠英将琵琶取來交給文圓圓,文圓圓試了試音色。便側身坐在繡墩上,纖纖玉指撥弄着琵琶弦。
莊小小随着樂聲舞動着手裏的長劍。想來她也是花費了好長時間的,舞的有模有樣,隻是軟綿綿的沒有力氣,沒有劍舞的那種氣勢。
祝慈正看着,突然聽聞“啊”的一聲慘叫。
等她回過神來定晴一看,發現文圓圓彈着彈着,琵琶的弦不知爲何突然間“砰”的一聲斷了。
那弦本就是用細細的鋼絲做的,忽然間蹦斷,長長的鐵皮尖銳的一端瞬間劃破了文圓圓嬌嫩的臉龐。
文圓圓尖叫一聲,琵琶掉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她痛苦的伸手捂住臉,鮮血順着她的指縫汨汨而出。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衆人皆是一驚。
祝慈也吓了一大跳,今早她還檢查過呢,琵琶并沒有任何問題,怎麽好端端突然間就斷了?
本來歡快的氣氛瞬間變得沉重起來,太後面色陰沉,沈确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裏去。
衆人嘩啦啦圍聚上去,沈确雖然并未看到文圓圓臉上的傷口,也知傷的很深。
“皇上,嫔妾的臉……嫔妾的臉好痛。”
文圓圓抓着沈确的手,淚水滾滾而下,哪還有方才半點得意的表情,隻有無盡的恐懼。
“皇上,嫔妾的臉是不是毀容了?皇上,怎麽會這樣?”
沈确緊緊的握着文圓圓的手給她安撫,“别怕,朕已經命人去請禦醫了,禦醫很快就會來。”
白新蕊用帕子掩着口唇,隻覺心驚肉跳。要不是文圓圓突然要借祝慈的琵琶一用,如今毀容的就是祝慈了。
表面上是沖着祝慈去的,何嘗又不是沖着她來的。
這麽想着,白新蕊看人越聚越多,頓覺不妙,下意識想起她第一次孩子就是這麽沒的。她至今都不知道兇手是誰。
白新蕊用手護住肚子,扶着流煙退到一旁。
虞婕妤探頭看着文美人,雖打心底瞧不上她那兒恃寵而驕的樣。但到底沒什麽大的過節和恩怨,如今看她受了這麽重的傷,心裏不擔心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