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顔色’。朕的阿慈當真是絕色,方才那一笑仿佛使人間散盡了顔色。”
祝慈笑容一凝,“楊貴妃傾城之色,嫔妾怎麽敢與之相較。雖然楊貴妃和唐玄宗之間的感情縱然讓人動容,可最後楊貴妃卻迫不得已葬送與馬嵬坡,實在是可悲又可憐。”
“唐玄宗那也是被逼無奈,若是不那麽做便會葬送江山,受苦的隻有天下百姓。”沈确翻身坐起來。
“縱使唐玄宗再不舍,可與天下百姓相比,也隻能舍棄楊貴妃。唐玄宗又怎麽會不痛心呢,不然也不會後來日日悼念。”
祝慈不置可否,隻保持着得體的微笑。若不是後來唐玄宗貪戀美色,荒淫無道,又怎麽會有後來發生的事?
世人都說楊貴妃誤國,是紅顔禍水,可他們男人又何嘗沒有錯,憑什麽出了事情就把全部的髒水潑到女人身上。
“嫔妾不懂朝政,嫔妾隻覺得唐玄宗和楊貴妃之間的結局太過凄慘,嫔妾不喜歡。嫔妾隻喜歡長長久久,細水長流的感情。”
沈确還以爲祝慈會分辨上幾句,他拍了下膝蓋,套上靴子朝祝慈走去。
“朕不是唐玄宗,你也不是楊貴妃。你與朕一定會白頭到老的。”
沈确從祝慈手裏接過梳子,輕輕将她的身子闆過去。
“素日裏總是你服侍朕,朕今兒也伺候你一回。”
“皇上,這于禮不合……”祝慈想要站起來,又被沈确按着雙肩坐下。
“你方才不是說把朕當夫君麽?那朕作爲丈夫,替你梳發又有何不可。”
沈确将祝慈的長發攏在手裏,用梳子梳順後靈活的盤好,用一根玉蘭發簪别住。
祝慈驚訝的左右照了照鏡子,她還以爲養尊處優的皇上什麽都不會呢,沒想到居然會盤發,而且盤的還不錯。
“皇上怎麽會盤發?”
“朕還是王爺那會兒,便看着皇後日日盤發,久而久之也學會了一點兒。”
沈确的手撫摸着祝慈的臉,他望着銅鏡裏依偎在一起的人影。
“雖然都是一樣的盤發,可用在不同人身上,效果卻截然不同。”
怪不得,不過這個姿勢實在是令人害怕,她真擔心皇上下一秒就扭斷她的脖子。
祝慈佯裝吃味道:“嫔妾就說皇上的手怎麽這麽巧,嫔妾貌醜無顔,自然比不上皇後娘娘風華絕代的。”
“朕怎麽聞着這麽酸呢?”沈确笑着捏捏祝慈的臉頰。
“朕說過,你再朕心裏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沒有任何人能跟你相較,哪怕是皇後。”
祝慈也見好就收,小作怡情,作過頭就不好了。
“皇上。”李全的身影出現在門外,他神情略有些凝重的邁步而進。
“皇上,鹿禦女在搬去長仙宮的路上薨了。”
沈确沒什麽反應,隻淡淡應了一聲,“朕知道了。念在鹿禦女服侍朕多年的份上,屍首可歸還本家。”
李全應着,領命去辦了。因害怕鹿禦女會染上鼠疫,特意命人将鹿禦女裝棺,才派人通知鹿府。
沈确在栖鳳宮簡單的用了一些飯菜,正準備去禦書房時,突然被太後身邊的宮女給叫走了。
珠英看祝慈興緻缺缺的靠在榻上,臉上的笑淡了幾分。
“主兒這是怎麽了,看上去好像不太開心?”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按理說,除掉了鹿禦女,我應該高興才對,可不知道爲什麽我心裏堵的不行。”
祝慈自認爲自己不是什麽良善之輩,可鹿禦女的死對她來說,不僅沒有讓令她感到高興和解脫,反而使她莫名的難過。
珠英動作一頓,“主兒别想太多了,鹿禦女有今兒,是她罪有應得。是她先害主兒,主兒這才迫不得已以牙還牙的。”
“或許我不應該放老鼠咬死她。她懷的是一個怪胎,又被皇上降了位分,幾乎沒有再次複寵的可能。我或許應該讓她住進冷宮,草草一生,而不是選擇用這樣的方式。”
祝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她明明把其中的利害關系想的那麽清楚,命人将老鼠偷偷放進春禧殿時也沒有半點心軟。
爲何鹿禦女死了,她忽然間就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心狠手辣了。
“主兒,您就算不這麽做,好心放了鹿禦女。可别人也不會讓您好好過日子,肯定會有人暗中挑唆鹿禦女的,到那時丢了性命的可就是主兒了。”
珠英能理解祝慈的感受,誰手裏攤上人命也不好受。可主兒隻有這麽做,才能護住自己。要不是鹿禦女先來招惹主兒,主兒又怎麽會對她下手呢。
珠英沏了一杯熱茶遞過去,“主兒不是常說,與其給别人害自己的機會,不如自己先下手爲強。主兒也是自保罷了,保護自己又有什麽錯呢。
錯的不是您。錯的是這世道,是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
祝慈接過茶喝了一口,心頭漸暖。她何嘗不明白珠英說的,她要是土生土長的大燕人,不是穿過來的,或許對于鹿禦女的死并沒有任何感觸。
可恰恰她是穿過來的,對鹿禦女的死她便有種莫名的負罪感。雖然這不是她第一次害人,她也曾殺過靜月。
珠英道:“都說心情不好,吃點甜的東西便會開心起來。奴婢瞧着小廚房還有山楂,奴婢去給主兒做點山楂糕吃吧。”
祝慈點點頭,捧着茶杯兀自發呆。珠英獨自去了小廚房,将山楂找出來淘洗幹淨。
紅袖挑簾走進來,“你在做什麽?我幫你吧。”
珠英擡眼看了她一眼,笑道:“我準備給主兒做些山楂糕,你幫我生火吧。”
“皇上對主兒可真好。這個月裏,皇上除了留宿永福宮和昭陽宮之外,就屬來栖鳳宮的次數最多了。”
紅袖麻利的将火生好,“等将來主兒有了身孕,再給皇上誕下一位皇子,皇上肯定會晉升主兒的位分的。”
“公主也行,誰說一定得是皇子的?不過這事八字還沒一撇呢,這事也講究一個緣分,也不是強求就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