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未說完,手腕便被宋京章暴力扯住,她難以自抑的驚呼一聲,
宋京章閃身進入屋内,回首一腳踹上房門,
“咣當”一聲,房門緊閉,
門外小環幾人吓得心頭一顫,紛紛擔心焦急的望着屋内。
房内,
一片駭人的寂靜後,
宋京章一把把她推到一旁,步步逼近,
直至她退無可退倒在床榻前的腳踏上,
屋内并沒有點燈,昏暗的夜色之下,看不清他的臉,更不知他是何神情,
“你們膽子很大。”
你們?
宋京章大掌一揮,輕而易舉的掐住她的脖頸,
下巴不可抑制的擡起,對上他的視線,
好似又回到了二人第一夜初見時,
這個男人,真的很喜歡掐人脖子。
顧晚虞雙手攀附上他的大掌,用力掰動,才勉強找回自己聲音,
“奴家、不清楚爺、在說什麽。”她啞着聲音說。
“不清楚?”
宋京章蓦然撤回手掌,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你那在永安侯府做妾室的閨中姐妹,私下和揚州陸家派過來的内應接觸你清不清楚?”
“她私底下給陸家傳遞永安侯府的消息,你清不清楚?”
他的語氣逐漸變得陰狠兇戾,“那麽你呢,作爲她好姐妹的你,是否也跟她一樣,在暗中傳遞爺身邊的消息,給你們那好家主?”
聽到這裏,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八成就是杜月娘去彙豐酒樓尋陸管事拿解藥時,被發現了,
“爺,求您救救奴家。”她跪在地上,一步一步向他跪爬過去,兩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膝蓋上。
宋京章若是來取她這條小命的,想必是不會跟她有這麽多的廢話。
“奴家是被家主逼迫的,哪裏會有人甘願冒着生命之危,來做這等事呢?”
宋京章似乎扯動嘴角笑了一下,
戲谑的聲音傳來,
顧晚虞假裝自己沒聽到他語氣中的嘲諷,她開始努力調整自己的狀态,
“離府前,家主給奴家等人服下了毒藥,若不每月定時服用解藥,便會如萬蛇穿心,七竅流血而亡,”
“爺您信奴家,奴家真的都沒有出賣您的消息,奴家僅僅是個外室,連您具體身份都不知曉,如何得知其他什麽信息,去傳給家主呢?”
“哪怕是去拿這個月的解藥時,奴家也僅僅讓小環說的是永安侯把奴家送給了個勳貴家的公子,旁的一概不知,陸管事得知後,本不想給解藥的,還是小環萬般苦求得來的,”
“如今奴家對家主失了作用,想必不會再管奴家死活,原就想着吃完僅剩的解藥後,便聽天由命的。”
宋京章任憑她肆無忌憚的淚水滴落在冰冷的石闆地上,他依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正當顧晚虞以爲他無動于衷,終于死心要收起搭在他膝蓋上的手時,她的手忽然被他的大掌抓住。
“想讓爺救你?”
“求爺救救奴家。”她哽咽道。
“求人就得有個求人的模樣,你拿什麽求爺?”宋京章松開手,壓身逼近。
“任憑爺吩咐。”顧晚虞沒有後退,一雙紅腫無辜大眼望向他,
若是又激怒他,怕是難以收場。
宋京章的手緩緩撫上她的臉,略帶薄繭的拇指擦去她的眼淚,
“諒你也沒那個膽子騙爺,”
“隻要你聽話,你的小命就不會有事。”手從她的耳窩繞到後脖頸,他傾身附耳道。
外面廊上點了燈,橙黃的光繞過窗戶的縫隙,點亮宋京章黝黑的眸,
顧晚虞怔怔地點點頭,
頸後的力道随之一松,
宋京章站起身,轉頭邁步走向門口,
走到一半,忽地停住,
他那獨有的清冷低沉嗓音傳來,“對了,忘了告訴你,你那姐妹和她的丫鬟已經被永安侯秘密處死了。”
顧晚虞松了力氣,一下跪坐在地上,
宋京章卻看也未看,大步消失在黑夜中。
緊跟着小環幾人快步沖進來,看到她雙目紅腫,不顧身份跪坐在地上,紛紛慌了神,
“小姐、小姐,您怎麽了?”
她垂着頭,任憑小環等人如何焦急的呼喊,都是一副呆呆失神的表情,
直到——“快,快去傳吳醫女來。”小環等人忍不住要請大夫,
“出去。”她回神,低呵一聲。
“小姐/夫人!”
“出去,”她再次冷聲呵道,“怎麽,我說的話都不中用了是嗎?”
終是坳不過她,“小姐莫氣,奴婢等這就出去。”小環說着給身後二人使了個眼色,
竹兒/果兒跟着福身,“奴婢告退。”
房門“吱呀”一聲,再度阖上。
顧晚虞保持着方才的動作,一動不動,
良久,久到外面的人都差點以爲房内出了什麽事時,
一道低沉卻暢快的笑聲從她口中洩出,
在空蕩的屋子内,顯得十分詭異可怖,
但萬幸,這裏現在除了她自己外再無任何人。
她輕撥了下腰間玉佩的穗兒,面容逐漸恢複平靜,
宣洩了下情緒過後,起身自己更衣、鋪床,
在所有人都認爲她會徹夜難眠中,沉沉睡了過去。
她當然睡得香,
從出府時便謀劃的事,終于在此刻落定,
陸家,不,不止陸家,揚州許多專門培養揚州瘦馬的富商,
爲保生計,不被上面查抄,一直在給盛京至揚州上下各個官員送女人、錢财賄賂,
她們不是頭一批,但盛京中,揚州瘦馬還是不多見,
這是爲的什麽?
抛卻有怪癖,喜歡玩弄淩辱女人的,那群官員哪個不是人精中的人精,想來從接手的那一刻起,就有所防備了,
一旦有所異動,便直接處死,
雖不清楚家主背後站的是哪個大官,但家主竟然還想讓她們暗中遞消息,簡直就是在作死,
她從陸府時,便言語挑撥,慫恿林婉娘使計跟随上京,
憑杜月娘那點本事,定鬥不過永安侯夫人那個毒婦,
屆時走投無路,勢必會推林婉娘到永安侯的床上,
但二人又不是真的情同姐妹,杜月娘心中肯定會糾結一番,
她就趁杜月娘還沒說服她自己前,慫恿林婉娘爬床,
二人反目,必會爲解藥互下黑手,失去信任,
那樣爲二人去尋陸管事要解藥的,隻能是進永安侯後買通的仆從,
但這仆從真就被收買了嗎?
昏暗中,顧晚虞嘴角挑起一抹弧度,
我這可悲的詞彙量,真是該死的稀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