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醫館門口隻留一盞燈籠還有一扇沒上鎖的門,裏面有值守的人。
豐晏思依舊回了三樓,不止是複習還有有時半夜會有人緊急求醫,她得處理。
原因有二,真的很喜歡這個職業;再就是孝順母親了,不想讓她在這兒守着熬着,上了年紀得好好歇息才是。
她沒想到的是,在她認爲上了年紀的母親眼下也沒在宮裏休息,而是與豐越天悄無聲息的潛入了東宮。
就要抓豐胤宸這小子,拿了避孕藥鬼知道他是要幹什麽壞事。
這東宮人很多,目前東宮詹士是丘兒,别看這小子總是一副乖乖聽話的模樣,可他跟太子從小一起長大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嘴巴嚴着呢。
偌大的東宮可比皇宮裏要拾掇的更好,不似那皇宮後宮被重改的像幼兒園似得。
兩個人掩着身形溜溜達達,有點兒光明正大但又擺明了故意躲着人。
最後尋到了豐胤宸這小子,這個時辰在看書。
嗯,還是好學的。
再看候在附近聽差的人,也都是侍從沒有侍女。
眼睛轉了一圈兒,池保保眯起眼睛,“這小子不會不喜歡姑娘吧。”
豐越天:“……”
捏住她耳朵,“他若不喜歡姑娘,還拿避孕藥作甚?”
“也對,男的又不會懷孕,不需要避孕藥。”
窺視了一陣兒大兒子,見沒有異狀他們就撤了。不過中途又想他白日裏說藥是給朋友取得,先不說着說法水分大不大,若是真的那會不會是給丘兒拿的?
他們倆年紀相當,這個年齡對那些事情很好奇也是正常的。
于是乎兩個人又晃悠到丘兒那裏。
這孩子清瘦面白,雖不似兒時那般瞧着唇始終泛着紫色,但此時一瞧也不太健康的樣子。
他比豐胤宸更安靜,盤膝坐在榻上手上捏着一串佛珠,閉目誦經呢。
這……清心寡欲的像要出家了,避孕藥更不可能是他要的了。
兩個人狐疑的離開東宮,目前來說還是得緊盯,孩子長大了難盯了。
以爲這個深夜是平靜的,但醫館的大門卻忽然被敲響了。
敲得很急,待得裏面值守的人打開門,沖進來的是大理寺人員。
豐晏思剛剛打算解開長發洗漱睡覺,得知消息快步下樓。
白日裏折了那位大理寺卿的面子,這半夜就報複來了?
不過,事情還真不似她想象的那麽簡單,大理寺接了一件可稱窮兇極惡的案子。
一具無名女屍在城中月河邊被發現,發現時全身的血都流盡了,奇怪的是身上沒有外傷。
所有的血均由下身處流盡的,而經過仵作緊急驗屍發現,這女子吃了很多的藥。
避孕藥。
縱觀整個都城,隻有此醫館的避孕藥煉的極爲精粹。不似坊間的那種避子湯,雖是大寒之物可效用也沒那麽強。
所以,大理寺就來調查了。
豐晏思算是知道風水輪流轉是什麽意思了,多餘的話沒有說,就跟着走了。
大理寺乃天龍司法所在,空氣好像都很稀薄,誰進來此處都不舒服。
先看到了麥都,他表情有些……
沒太來得及研究,便跟白日裏剛嗆聲過的鹿虞對上了視線。
燈火不甚明亮,他一半的臉還在暗影之中,壓迫力極強。
但她可不懼。
“一路上我已經差不多聽清楚情況了,醫館裏賣的避孕藥均有記錄從無遺漏,冊子我拿來了鹿大人可以查看,看看那個死去的女子是否在冊。”
交出兩本冊子,少女淡定從容。
冊子交到鹿虞手中,他卻道:“公主須得等待,本官要命人将冊子上的人全部找到一一核對,需要不少時間。”
“這麽說那個女屍的身份目前沒查出?”
“沒有。屍體所在附近的百姓無人認識她,她應當是被從遠處運到月河那裏的。”
眉頭皺了皺,“醫館賣的藥一次性隻賣五顆,從不多賣。而有人即便一口氣把五顆都吃了,也不會有血崩之事發生。除非她吃了别的東西,藥性相克才導緻這種情況。”
“目前仵作仍在進一步的檢查。”
鹿虞是很鎮定的,目前爲止通過他的語言能聽得出他很心平氣和。
豐晏思也小小的舒了口氣,“不知我能去看看屍體嗎?”
略一思量,鹿大人便同意了。
麥都立即過來要帶她去,不想鹿虞也走了過來,一同去。
停屍房裏,那個女子的屍體就擺放在那兒,年歲很大的仵作正在研究從她胃裏拿出的東西呢。
很惡心。
進來的三個人倒是都面無異色,尤其少女還特意走到那女屍旁邊兒仔細的看了看她。
這般一瞧,她驚覺此女子有點兒眼熟。
心底裏不由咯噔一聲。
麥都就在她旁邊兒,躲避鹿虞的視線他動作很輕的碰了一下她的手臂。
她立即明白了,他也是覺着眼熟,甚至可能知道是誰。
恢複面上平靜,她又走到那仵作旁邊。
鹿虞雙手負後,始終距離她半步左右。
“認識那女子嗎?”
“不認識。”
他多看了她一眼,不認爲她說的是真的。心細如發,她眼波一瞬間的疑慮都沒逃過他的眼睛,而且因爲很靜,她的心跳聲他都聽得到。
一時的錯亂,可不是假的。
那一灘東西很惡心,黏黏糊糊的。
她先觀察了一下,下一刻蓦地俯身低頭去聞。
麥都趕緊上手把她墜下去的發絲給抓起來,“别着急慢慢來。”
鹿虞的眼睛落在麥都的手上,不避諱的給她抓頭發,可想他們有多親近。
少女卻是根本沒注意這些,甚至麥都說話她都沒聽着。
隻是聞了聞那惡心的東西,她的心也跟着沉下去了。
“聞出什麽了?”鹿虞問。
“的确聞出來了,是我們醫館的避孕藥。”
她直起身仰臉看他,精緻的鳳眸裏因爲浮起意味不明的笑,她那張小臉兒在那瞬間竟現出幾分妖娆來。
鹿虞的眸子頓了下,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熱氣順着胸腹湧了上來。
他立即壓制住,并沉聲道:“怕是還發現了别的。”
“沒錯。這女子吃錯了藥,她吃的避孕藥是男人用的。至我們醫館制出此藥到現在一共給出去兩瓶,很巧都是我給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