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瀾清驚訝地瞥了他一眼，問道：“你現在提起這個，是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呢？”
她算計不過席玉，卻還不至于看不穿席淵這樣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我是跟席玉有些矛盾，想跟他撇清關系，”她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但，我總也不至于聯合别人來算計他，你懂嗎？”
席淵好脾氣地笑了笑，說道：“姐姐，我心裏沒想算計誰，即便偶爾身不由己，也不想傷害任何人。”
“我隻是想知道，如果你不打算再跟他來往了。我會不會有機會？”
盛瀾清怔了怔，有些好笑地問道：“弟弟，你确定要跟我一個孕婦說這樣的話？這可不利于孩子的胎教。”
喜歡過她的男人不少，她很擅長這種四兩撥千斤的回答。
席淵即便真的喜歡她，那也是吊橋效應所至。
“姐姐，我給你削了水果。”
盛瀾清剛回到家，就被顧青栀遞了份水果拼盤。
顧青栀捧住臉，笑眯眯地望着她：“快吃吧，孩子要緊。等孩子出生了，我要當姨姨。”
盛瀾清拈了一顆白草莓放入嘴裏，長長的睫毛蝶翼般地忽閃，無聲地歎息。
顧青栀剛才全程圍觀了她精心策劃的“陰謀”，被席玉三言兩語揭穿的場景。
這會兒她态度這麽殷勤，肯定是沒揣什麽“好心思”。
盛瀾清斜了她一眼，說道：“行啦，你想問什麽就問吧，沒必要眼巴巴地瞧着我。”
顧青栀的神情瞬間乖巧了許多，抱了枕頭，盤腿坐在沙發上，問道：“席先生怎麽說啊？他要不要負責？”
“不管他怎麽說，我這次都沒打算原諒他。”
盛瀾清不打算真的跟席玉鬧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畢竟他還是孩子的親生父親。
但是要她真的心無芥蒂地接受他，那也是不可能的。
“我很多時候都不知道，我到底算是他的情婦，還是未來妻子。”
她的目光垂落在桌角，輕聲說道：“甚至于，我連他到底愛不愛我，也不清楚。”
“他對你那麽好，不可能不愛吧，隻是有可能愛的程度不夠深。”
顧青栀認認真真地推測道。
“所以說，他才不甘心被你綁定一輩子。”
盛瀾清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不，不是這樣的。他其實自己都沒弄清楚，他對我的到底是愛還是占有欲。”
上一次席玉回頭找她，是因爲看到她身邊有了付青珩和顧懷若，感到屬于他的東西被搶走，所以巴巴地回來。
這一次，又是因爲席淵。
那麽再有下一次，她還要從哪裏去找個男人讓他吃醋？
她真心厭惡這樣沒完沒了的生活。
盛瀾清靜靜地吃完了水果拼盤，無視了顧青栀的欲言又止，轉而捧起了一本書。
直到深夜，她在沙發上一個激靈，昏昏沉沉地驚醒時，門鈴聲響起。
顧青栀過去看了一眼，回身說道：“姐姐，是席先生。我給他開門了？”
“慢着，我跟他說幾句話。”
盛瀾清扶住額頭，忍了暈眩，趿拉着拖鞋，往門口走去。
她靠在紅木門邊，拿起話筒，輕聲說道：“你定的營養餐，我看到了。但是我不喜歡。”
電話那頭傳來微亂的呼吸聲，半晌後，席玉溫和地說道：“沒關系，我明天就換一家。”
“你總是這麽自以爲是。”
盛瀾清諷刺地笑笑，說道：“其實你定的餐，我都不會喜歡。你根本就不明白，我想要什麽。”
席玉沒有說話，但盛瀾清知道他在等她開口。
“我不喜歡我的出身，從小就頂了私生女的名聲。在别人的眼裏，我的好是有上限的，但是壞卻沒有。好像我這樣的人，天生就很壞。”
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覺得可不公平了，戾氣一天比一天大，直到我大學時期遇到了你，忽然覺得以往的一切都可以忍受了。”
“如果沒有這樣的成長經曆，我可能不會遇到昆曲，也不會遇見你。”
“你走的那一天，我拿了幼稚的折紙星星，畫了畫想向你告白，沒想過你會拒絕。畢竟一個男人願意這樣包容我，跟我親近，怎麽會是不喜歡我呢？”
“可是你走了，還讓我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價值。我才明白過來，我不是那朵玫瑰花，而是一隻被馴養又抛棄的狐狸。”
“從這次算起，你抛棄了我三次。我甚至不知道什麽時候，還會有第四次。但是我已經不想去猜了，結不結婚好像已經不那麽要緊，我也越來越不那麽喜歡你了。”
席玉在她哽咽的間隙，開口說道：“清清，我不會再離開你了，我發誓好不好？”
盛瀾清冷淡地說道：“所有的渣男都會對天發誓，又有哪個是真的遭了天打雷劈的？”
“席玉，我隻希望你能給我們的關系，留下最後一點體面，放過我吧。還是說，你想讓我成爲下一個黎若水？”
無邊的寂靜蔓延。
直到顧青栀捧了手機，急匆匆地飛奔過來，焦急地說道：“姐姐，你跟席淵在家門口的照片被拍到了，現在網上議論紛紛，都在揣測你是不是跟席先生分開了。”
怎麽會那樣巧？
盛瀾清有一瞬間的失神，很快反應過來，說道：“給我看看。”
【盛瀾清那個婊子終于被甩了嗎，哈哈哈。】
【有錢人玩個戲子，多正常的事！】
【……】
“姐姐，”就在盛瀾清情緒不穩之際，顧青栀從她手裏搶走了手機，說道，“網上肯定有水軍在帶節奏，說得這麽難聽。姐姐你平時名聲很不錯的。”
盛瀾清的臉白了白。
她的名聲真的好嗎？
就連顧教授這樣的人，跟她相識多年都還會認爲她作風不正。
她賭氣說道：“他們說的本也沒錯，我不是什麽好人，不僅未婚先孕，還随便從路邊撿男人結婚又離婚。”
“清清，”席玉聽出了她的委屈，有些着急地拍了拍門，“你先别急，乖乖去睡覺，我會去處理這些事情。”
“你有什麽好處理的？”
盛瀾清冷笑起來，說道：“你隻會想方設法讓我依賴你，卻又不會管我一輩子，想抛下就抛下。我才不要讓你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