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肆趁席玉被人纏住的功夫,特意過來提醒道:“黎家這兩姐妹,隻怕都恨上你了。”
“你是好心,别人卻未必領情。”
盛瀾清面色平靜,輕聲說道:“我知道,但是總不能爲了這一點,就将孩子放着不管。”
“他不管是誰的孩子,但終歸是一條鮮活的生命,我看不慣這些。”
她做這些事情,要的也不是黎若芙的感激。
這兩姐妹如果真的心疼孩子,就不會把一個體弱的嬰孩,帶來這種複雜的地方。
不僅消耗了親生父親最後一點微薄的血脈親情,還背負上一輩子的私生子名聲。
謝肆不由得動容,展顔笑道:“如果我早些認識你,說不定還真會愛上你。”
盛瀾清既會權衡利弊,同時又未曾丢掉最基本的善良,品行絕佳的靈魂外,還有異常美麗的皮囊。
這樣的女人,看似普通,相處之後卻極具誘惑力。
“你跟席玉複合了?”
謝肆想起剛到大廳的時候,葉朗向他打聽的“殘酷”一事,有些好奇地問道。
“你當初跟他分手,就分得很突兀,現在複合得同樣奇怪。”
盛瀾清看向正在往這邊走來的席玉,輕聲說道:“我們還沒複合。”
“那……”
謝肆蹙起眉,莫非是席玉會錯了意?
“你沒跟他說清楚?”
盛瀾清垂下眸,有些無奈地說道:“他不肯接受這個結果,而我優柔寡斷,狠不下心腸。”
單看她處理事情,向來快刀斬亂麻的樣子,就知道她絕不會是一個疏于決斷的人。
謝肆怔了怔,随即靈光一閃,脫口而出:“你該不會是喜歡他,所以狠不下心吧。”
人潮漸漸散去。
席玉冷了臉,吓退了來套近乎的人後,急匆匆地趕到盛瀾清的身側,打斷了她跟謝肆的對話。
席玉内疚地說道:“清清,很抱歉,讓你久等了。”
“沒有多久,我跟謝先生在聊天,不算無聊。”
盛瀾清彎了彎眼,挽住了席玉的胳膊。
謝肆見狀,聳了聳肩,很識相地離開。
他才領會過老虎嘴裏拔牙的恐怖,沒那個心情再次去撞席玉的逆鱗。
“腳疼不疼?”
謝肆剛轉過身,席玉就心疼問道。
他一手攬住她的腰,另一隻手從膝彎穿過,将她打橫抱起。
“你不習慣穿高跟鞋,演出時又常常久站,還是慎重些好。”
盛瀾清懶散地靠在他的懷裏,聞言不禁有些好笑,說道:“你真這麽想讓我休息,爲什麽還三番五次要我來參加這次的訂婚宴?”
“飯沒吃上不說,還招惹了一身的麻煩。”
席玉穩穩地将她抱住,小心地空出一隻手,将車門打開,随即将盛瀾清放在副駕駛上。
副駕駛座椅被席玉調得極低,他雙手撐在盛瀾清身體兩側,俯身在她精緻的鎖骨旁印下一吻。
“你……”
盛瀾清剛伸手去阻止,就見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望着她,面色卻有些不自然。
他背着光,面容在昏沉的光線下,卻顯得格外馥麗,仿若燈下美人般的朦胧美。
“清清,我就是想讓他們知道,你還是我的女朋友。不是他們這種阿貓阿狗随随便便就可以去追求的人。”
盛瀾清眼底的笑意漸漸淡去。
比起分手之前,席玉想方設法要留盛家來威脅她、用對賭協議來控制她,以及幹涉日常生活中的種種選擇,試圖讓她變得依賴他。
他現在可謂是真的對她毫無保留。
隻是她依舊不能确定,一旦松了口。
席玉是否又會變回先前的樣子,極端缺乏安全感且敏感多疑。
隻要她晚回家一小會兒,他都會懷疑她有變心的可能。
而她出于童年的心理陰影,異常渴望另一半毫無保留的信任和托付,以及一個簡單溫馨的家庭。
但這些對于席玉來說,都很難做到。
再加上她自己,都還是一個懼怕被傷害,所以本能地選擇逃避的人。
他們兩個人在一起,很難建立一段正常的關系。
“席玉,我并沒有答應你要複合。我隻是說,我們可以試着相處看看,隻是朋友而已。”
盛瀾清坐起身,剛準備下車,就被席玉捏住了腳踝。
他一聲不吭地在她面前單膝跪下,将她的高跟鞋輕柔地脫下,放在一邊,神情專注又溫柔。
“你這是在做什麽?”
盛瀾清臉色酡紅,有些不自在地想抽回腳。
她都從來沒有去過按摩店,總覺得有些放不開,更何況眼前現在還是她喜歡的人。
好像有一團火燃燒着,自小腿處遍及全身。
盛瀾清的呼吸急促起來,胸脯一起一伏地,忍不住側過臉去,卻從明亮的透明前車窗,瞥見有幾個人往停車場來。
“席玉,你快放開我。有人來了。”
她壓低聲音說道,嗓音不自覺地帶了些微啞和媚意。
“怕什麽?”
席玉淡淡地說道。
“我們又沒有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你應該沒有持清朝人的觀念,認爲女人的腳不能被碰到吧。”
“更何況,”他擡起眼,注視着幾乎要縮成一團的盛瀾清,輕聲說道,“朋友之間,做這個不是很正常嗎?”
去他的見鬼的朋友,她對他親也親了,抱也抱了。
朋友之間是這個樣子的嗎?
他是三十多歲了,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她說什麽他就信什麽。
尤其她還是個偏向傳統的現代女性,并不太贊同過分開放的男女關系。
“還是說,你在害羞?”
席玉欺身而上,注視着盛瀾清羞憤欲死的神情,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對我,應該還有感覺吧?”
盛瀾清咬了咬唇,意識到席玉從頭到尾都不打算讓步。
隻要她一松口,他就不會再心平氣和地跟她以普通朋友的身份相處。
她含糊地試探道:“那你想怎麽樣?”
席玉站起身,垂眸理了理衣服,趕在有人過來之前,将車門關上,繞至另一側,坐到駕駛位。
“我隻是突然意識到,放任别的男人追求你,風險實在很大。”
他慢條斯理地踩下油門,平靜地說道:“還不如我們繼續做一對怨侶,你永遠都别想擺脫我。”
盛瀾清有些怔愣,問道:“就像黎若水跟時逾白那樣嗎?”
“當然不會,”席玉淡淡地笑了笑,輕聲說道,“我可沒辦法生個孩子,來綁住你。”
能夠綁住盛瀾清的,從來都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