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書房的燈還亮着。
盛瀾清上樓，直接擰開門把手，邁步進去。
她認認真真地盯着席玉，說道：“席玉，我一點都不喜歡我現在的生活，也不需要受到大家的優待。”
席玉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在屏幕上，隻有握住鼠标的右手，稍微移動了一下位置。
盛瀾清的眼神，忍不住在他右手處停了一停。
骨節分明，十指修長，手背處一用力，就微微露出青筋。
實在是很好看。
尤其是……在抓住床單的時候。
她的臉瞬間紅透了，心裏卻更惱，索性直接走了過去，摟住了他的脖頸，夾着嗓子說道：“席玉，你爲什麽不理我？電腦有我好看嗎？”
“噗嗤”的笑聲從電腦裏傳過來。
随即是整齊劃一的喊聲。
“嫂子好！”
盛瀾清吓了一跳，扭頭看過去時，發現屏幕上顯示的是視頻會議的頁面，小方格裏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她像被燙着似的，飛快地從席玉身上挪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口型無聲地質問：“你爲什麽不早點提醒我？”
席玉強忍笑意，指了指屏幕，說道：“集團會議，等會兒再陪你。”
他望着盛瀾清氣得炸毛，就像家裏的胖嘟嘟的獅子貓，最終還是蹑手蹑腳地走了出去，輕輕合攏門，生怕打擾到他。
“繼續彙報。”
席玉無聲地歎息，繼續進行了兩個小時的線上會議後，才關上電腦，翻看溫餘給他發來的消息。
溫餘：【今天那些娛樂記者沒在盛小姐那裏采訪到消息，不少人都有些意見。】
席玉蹙了眉，慢慢地回複了消息：【意見是對我，還是對她的？】
溫餘很快回複：【他們隻敢在私底下抱怨盛小姐，要不要處理一下？】
言外之意是，沒有人敢真的對席玉有情緒。
因爲跟他的身份地位差距過大，似乎受到怎樣的冷待，都是應該的。
席玉的“要”字，剛打到一半，就被他删除了。
他輕扣桌面，略一沉吟，将這一段時間，盛瀾清的言行舉止在腦海裏過了一遍。
她想要離開他的心思，簡直溢于言表，連裝都不舍得僞裝一下，絕情得可以。
好像不管他怎樣做，她都不會回頭似的。
席玉：【不用管。】
她可以舍得離開他，但因他而來的附加值，總要讓她遲疑一下。
由儉入奢易，由奢返儉難。
他就不相信，盛瀾清真的能夠适應由高處跌落谷底的生活。
席玉捏了捏眉心，将抽屜裏那張畫紙攤開，放在了桌面上。
沉甸甸的梅子，挂在梅子樹枝頭，有幾顆梅子已經落在地面了。
他認真地看着，眼眸瞬間溫柔到極緻。
盛瀾清送他這張畫的時候，怯生生的眼神，連同有些羞意的臉頰，都讓他大緻猜到了她的意思。
這并不是席玉第一次收到年輕姑娘的表白，但這是他第一次的心動。
隻是，他能夠給她什麽呢？
當時的席家内鬥非常厲害，爲了不讓他獲勝，他們什麽手段都使出了。
他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能夠保證，更何況是給一個姑娘一輩子的幸福。
她還那麽年輕，她可以不懂事，可以爲愛沖昏頭腦。
在完全不了解他的時候，就大膽地将她的心交給了他。
但是他不行，他比他大七歲，應該要做出理智的決定。
所以他看懂了這幅畫的意思，卻玩笑般對她說：“小朋友，你畫的桃子，是不是有點小？”
那一次她掉頭跑開，他在原地站了很久，死死壓抑住了去追她回來的沖動。
他對自己說，她還可以遇到更好的人。
但過了幾年，他徹底掌握了席家之後，終于還是忍不住去看她。
她的五官長開了，更加清冷明豔，遠不及當初那樣青澀。
席玉畫地爲牢，将她圈在身側，卻發現她跟當初相比，似乎變得面目全非。
小心翼翼的語氣和裝乖賣巧的模樣，似乎跟每一個刻意接近他的女人，都沒什麽區别。
他傾盡全力想要挽回，卻總也挽回不了。
盛瀾清再次進入書房後，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席玉直愣愣地盯着她的那幅畫，緊抿着唇，神色有些傷感。
她怔了怔，走到他跟前，雙手放在他的雙肩處，輕聲問道：“你在想什麽？”
席玉拉過她的手，順勢扯了她坐在他腿間，歎息道：“我在想你啊，你沒有以前那麽可愛了。”
盛瀾清回身，瞥了眼桌面上那幅畫，聲線冷淡了些：“你是覺得我不如以前那樣年輕了？這是嫌棄我老了啊！”
她一反常态的冷淡，反而讓席玉的嘴角勾了勾。
“這樣就很好，想對我撒氣就撒氣，這才是你。”
距離今年結束，還有兩個多月，而年終報表的分析情況，決定了她是否要立刻跟席玉攤牌。
盛瀾清想到這裏，半真半假地問道：“包括要跟你分手，也是直說最好嗎？”
席玉的身體瞬間僵硬，環住她腰間的雙臂，慢慢無力地松開了。
“我們今天才公開戀情，你就要跟我提分手？”
他明顯有些受傷，緊盯着她不肯挪開視線。
“我到底哪裏不好了？才讓你這麽想離開我？”
盛瀾清疲憊地按了按太陽穴，輕聲說道：“你沒有不好，隻是我們之間不太合适而已。不是你的原因。”
“性格不太合适？”
席玉怒極反笑，說道：“我們戀愛有一年的時間了，你現在跟我說，我們之間性格不合？”
“盛瀾清，你找借口也要找點像樣的吧？”
“你倒是告訴我，我們哪裏性格不合？是在床上，還是在浴室？”
盛瀾清抿了抿唇，推開他，站起身，低聲說道：“我今天很累了，不想跟你吵。”
她的訴求，跟席玉提過不止一次兩次了，隻是他就是不肯退讓，還想方設法讓她同意他的條件。
事到如今，她實在沒什麽話好說。
“盛瀾清！”
席玉發瘋般拽住了她的胳膊，厲聲質問：“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了？”
“當初主動追求我的人，是你。現在你又要将我一腳踢開了？”
“你是把我玩膩了，是吧？所以一點責任都不想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