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成群的學生陸續從教學樓裏出來,拎了帆布包或抱了書本,洋溢着朝氣十足的笑。
盛瀾清跟黎若芙約好的時間在下午四點。
她看了眼時間,距離四點還有一個小時,便慢慢在校園裏逛了起來。
河邊的長廊邊,新娘穿了潔白的婚紗跟新郎牽手小跑,時而對望微笑。
“等等,你們對視的動作,再來一次。”
攝影師扛了貼有XX婚慶公司标簽的攝像頭,忙活着滿頭大汗地做指導。
完全不需要醞釀,年輕男女相視一笑,比一整個春輝都還要爛漫璀璨。
盛瀾清忍不住駐足停留,卻在女孩回首的那一刻,認出了她。
“于莜竹,”盛瀾清遠遠地喊了一聲,“你結婚怎麽都不告訴我啊!”
于莜竹的杏眼彎成了月牙,提起紗裙擺,飛快地朝她跑過來,展開雙臂将她緊緊地擁抱住。
“這不是想着你忙嘛,打算等辦婚禮的時候,再給你發喜帖。”
她松開手,回身朝另一邊的準新郎招了招手。
準新郎很快過來,長相中上,是個極斯文的男人,對着盛瀾清溫和地笑了笑,便牽緊了于莜竹的手。
“你好,我是于莜竹的大學室友盛瀾清。現在從事昆曲演員職業,很高興認識你。”
盛瀾清彎了彎眼,促狹地看向于莜竹,調侃道:“不介紹一下,你這位如意郎君?”
于莜竹大學時期,是最男孩子氣的。
齊耳短發,常年的運動款套裝,風風火火地到處跑。
現在倒是留了長發,還戴了耳環,笑容溫婉,全然沉浸在愛情的甜蜜中。
“哎呀。”
于莜竹笑着,作勢要打在盛瀾清的肩頭,在将要落下時,收斂了力道,隻是輕輕一拍。
“他是我工作以後認識的,學生家長的親戚,名字叫季蘊,現在在席氏集團的分公司工作。”
“祝福你呀,婚期定了嗎?”
盛瀾清瞧出她對婚禮的期待,便認真地問了問。
“等等,我去跟那邊的攝影師說兩句。這是最後一組照片了,我們找家奶茶店坐坐。嗯……就去我們以前讀書的時候,去過的那一家。”
于莜竹跟攝影師聊了兩句,很快又跑回來,直接将婚紗脫掉,遞給一旁的工作人員。
她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肉色毛衣,被滿臉無奈的季蘊裹了一件羽絨服在身上。
“走吧。”
“糖水小鋪”店面在B大校園外的一條街,占地面積隻有二十平方米左右。
于莜竹要了兩杯燒仙草,又給盛瀾清點了一份玫瑰烤奶,便找了位置坐下。
塑料的白桌很陳舊,卻還是幹幹淨淨的。
桌側的牆面,是大大小小的便利貼,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都是大學生對未來的期望。
【一定要考過四級!】
【我要跟他永遠在一起,畢業也不分離!】
【我一定能考上研究生!】
【……】
盛瀾清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卻剛好收到黎若芙發來的消息。
一連串大哭求饒的表情包,告知她家裏臨時有急事,隻能改天約時間,希望她能原諒,
盛瀾清回了一個“沒關系,你去忙吧”,便收起手機。
“24号,你的奶茶好了。”
于莜竹開開心心地去端,卻在中途被季蘊捏了捏杯子,勒令她去換了一杯。
兩杯燒仙草都放在了季蘊的面前。
“他好兇啊,都不準我喝冰的。”
于莜竹苦着一張臉,坐回來跟盛瀾清抱怨,眼睛卻亮亮的,全是對未來幸福的憧憬。
“現在是三月初,你喝多了涼的,到時候肚子又要疼。”
季蘊無奈地看了她一眼,說得隐晦。
盛瀾清笑而不語,慢慢地抿了一小口玫瑰烤奶,目光在牆面處逡巡。
如果沒被撕掉的話,應該還在那裏……
最隐蔽的角落處貼了一張淡青色的便利貼,上面一行娟秀的小字:席玉能不能當我老公啊,我命中注定的老公。
落款人:SLQ。
她飛快地将那張便利貼撕掉,捏在手心裏,面對兩人疑惑的視線,坦然一笑。
“以前的黑曆史,不想再讓學弟學妹們看到了。”
爲了防止好奇心過剩的于莜竹追問,盛瀾清趕緊轉移了話題。
“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呀?談了多久?”
盛瀾清笑着問道,還記得寝室其他室友失戀,在寝室痛苦了一整天。
于莜竹吓得不行,信誓旦旦地說自己要一輩子做風一般的女人,絕不會爲愛情而牽絆,更不會爲男人流淚。
結果,這才幾年啊……
于莜竹臉色微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他每天都會接送我上下班,貼心地準備飯菜,紅糖水等等,在我不方便的時候,還會主動來給我洗衣服……”
提起兩人戀愛的經過,于莜竹簡直可以說是如數家珍。
“其實,很普通的吧。但就是不知不覺,居然那麽喜歡他了,本來也沒想這麽快結婚的。但是……”
于莜竹的手,被季蘊覆蓋住,相視的笑容甜蜜又自然。
季蘊自然而然地接過了話:“我不想再等了,時間越長、變數越大,我一定要順順利利地把于莜竹娶回家。”
“哎呀,其實沒什麽變數的。”
于莜竹嗔怪道:“他就是疑神疑鬼的,生怕我哪一天突然不愛了,不願意嫁給他了,一定要急着把關系定下來。”
于莜竹垂首,捏了捏無名指上的鑽戒,半晌後,又擡起頭。
“對了,瀾清。你談男朋友了嗎?”
盛瀾清的笑容,在于莜竹探究的好奇中,悄然冷淡了一些。
在巫笑羽那裏拍了平面照之後,送過來的除了用荊棘鳥制作的璎珞,還有就是一枚紅鑽石戒指。
爲了漂亮,她戴過不少次戒指,都沒把它特殊的寓意當一回事。
可就是席玉送過來的這一枚,她不想戴。
隻打開首飾盒看了一眼,就将它收進了櫃子裏。
“還沒有,不過應該快了。”
盛瀾清慢慢地說道:“你可别擔心我,我肯定是要結婚的,争取在五年内,能夠把事情定下來。”
至于那個男人是不是席玉……
最重要的都是,她不能跟陸琳一樣,讓她的孩子再延續不堪的命運了。
“今天我有幸圍觀了你們的海誓山盟,腦子都開始癢了。”
盛瀾清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
“怎麽辦啊,好像是戀愛腦長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