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瀾清昏昏沉沉的,酒精尚未在淺睡中分解,促使她急于掩飾自己的内心。
手機屏幕幽暗的光,照在她的面容上,緊抿着唇。
即便獨處,也不肯在陌生的顧環境流露出軟弱的情緒。
【席玉,聽說你要結婚了……恭喜啊,終于有人能忍受你的壞脾氣了。】
【我對你好吧,這個時候還想着要參加你的婚禮,還給你準備了大紅包。】
她順手轉賬過去“88888”的金額,備注新婚快樂。
【一日爲師,終身爲父。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這麽多個八,都是徒弟對師父的愛。】
【以後我會把師娘當成你來孝敬,祝你們百年好合,三年抱倆。】
……
一大通胡說八道的消息發送過去,席玉依舊沒有回複。
盛瀾清并不意外,心想他應該是在陪那位即将正式過門的未婚妻。
天邊已經亮起了微光。
雪花“喵嗚喵嗚”叫着朝她跑過來,被接了個滿懷。
她揉了揉雪花的腦袋,心裏有些怅然。
白天才給自己扯了張席玉情人的虎皮,半夜就聽說他有未婚妻,捷徑果然是走不得的。
但好在近期劇團就要重新演出,還是在全國幾個城市之間巡演。
再尴尬社死的情緒,忙完這一陣,也就消散了。
盛瀾清在客廳裏蹂躏了幾個小時的貓,最後天一亮,連貓帶行李通通打包帶走。
“清姐,你可算是來了。”
安暖在酒店門口來回徘徊了一個多小時,看見盛瀾清的時候,就好似看到了救星。
“劇院那邊有記者等着要采訪你呢。”
安暖一副與榮俱焉的模樣。
昆曲在近幾年不常被人提及,卻因盛瀾清的高顔值,在網絡上又火了一陣。
唯一的負面影響,就是盛瀾清本人常常遭遇跟蹤和不明電話短信轟炸。
“走吧。”
盛瀾清上了車,閉眼在後座養神,等到了劇院後,就有人熱情地迎過來。
“清姐,這邊來。”
會客室的門被專人打開,裏面坐着幾個扛了長槍短炮的記者,院長正在一旁坐着陪客。
有之前說好電視台的記者,中間還顯眼地夾雜了一個娛樂記者。
盛瀾清蹙了眉,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您好,我是盛瀾清。”
她朝對面的記者點了點頭,徑自坐下。
院長和藹地笑了笑,擡手鄭重地介紹道:“瀾清是現今昆曲界的新生代花旦,基本功非常紮實。初學昆曲的時候,常常一練就練到淩晨兩三點,第二天早上六點多,就又起身了。”
電視台記者扶了扶眼鏡,一臉欽佩地問道:“盛小姐,以現在大多數人的眼光來看,昆曲的學藝成本相當高,收入卻遠低于普通的文娛行業。您是憑借什麽樣的信念,堅持至今的呢?”
這個問題不難回答,隻要照實說就可以了。
但,盛瀾清在開口回答之前,清清楚楚地聽到了一聲極輕的嗤笑。
她看過去,是那個扛了娛樂标志攝像頭的記者。
他毫不畏懼地跟她對視,絲毫沒有被抓包的羞慚,眼中盡是對她的輕蔑。
山河娛樂……
盛瀾清默念了一遍,悄然記住了這個名字。
老院長快退休了,他一輩子醉心于藝術領域,對這些超出理解範圍的勾心鬥角,可謂是一竅不通。
見到是記者,就都帶到了她的面前,殊不知有些人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昆曲是我國的非物質文化遺産,唱詞從形式到實質,完全可以與‘唐詩宋詞元曲’相媲美,号稱爲水磨調的聲腔更是具有音樂和藝術性……”
盛瀾清眉眼柔和,周身都是寵辱不驚的平靜。
她話鋒一轉,接着說道:“而我很榮幸,能夠途經這一株幽蘭的芳香。觀衆稱贊其實不是我,而是由我展現出的幽蘭倒影。”
“您真是太謙虛了,我還請教……”
一小時的采訪時間過去,電視台的記者同工作人員都告辭離開,老院長出去相送。
山河娛樂的娛記仍然老神在在地端坐原位,笑容中的不懷好意越發明顯。
“盛小姐,不知您對席先生傳出的婚訊有什麽想法?”
他身旁的攝像頭閃過微光,顯然是在實時錄像。
“正常人聽見陌生人結婚,都會道一句恭喜吧。”
盛瀾清淡淡一笑,挑眉答道。
“但是據我所知,您跟席先生的關系可不一般啊。”
娛記不甘心地追問。
“那你說說看,”盛瀾清有些好笑地說,“我跟他是什麽關系?”
娛記一時語塞。
他敢在盛瀾清面前上蹿下跳,不代表他有勇氣直接當衆八卦席玉。
這個攝像頭自打開起,就一直處于直播當中。
兩個問題下來,盛瀾清卻回答得滴水不漏。
娛記有些焦急了,直接抛出重磅炸彈:“席先生是否會是您理想中的結婚對象呢?您會爲席先生的英年早婚而感到惋惜嗎?”
“我理想中的結婚對象……”
盛瀾清刻意拖長了聲音,果不其然見到娛記期待的目光。
“當然不可能會是席先生這種人啦,他是萬千少女的夢中情人,但在我眼裏,還不如一個烤紅薯值錢。所以我對他的英年早婚,一點都不覺得惋惜,反而很希望能參加他的婚禮……”
“畢竟席先生怎麽說,都是個有錢人。在這樣的世紀婚禮上,我說不定也能碰到我的理想型呢。”
“我比較喜歡居家型,還要貌美賢惠會做飯,具有人夫氣質。”
“我這個人是大女子主義,眼裏容不得一點沙子。所以他必須謹守男德,不能跟别的女人喜笑顔開,要不然我就跟他離婚。”
“我老公性格必須要乖巧聽話,事事以我爲主。每天晚上睡前,必須要講睡前故事給我聽,早上要給我至少三個早安吻……”
娛記聽得傻了眼,幾乎忘記了自己前來的目的。
他下意識問道:“爲什麽是三個?”
盛瀾清毫不客氣地說道:“因爲在這個家裏,我說了算。我說至少三個,那麽他就不能是二點九個。”
“那确實,席先生完全不符合您的擇偶标準。”
娛記頗感認同,聽得連連點頭。
反正他來的目的也達到了一半,沒能從私生活上毀掉盛瀾清的名聲。
但是從她的擇偶标準上,成功讓她距離嫁入豪門,更遠了一步。
哪戶豪門大佬,能容忍自家兒子找個活祖宗回來呢。
“啪”地一聲,席玉手中的筷子被折斷,面色陰沉地注視着屏幕中的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