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小姐。”
黎若水打斷了盛瀾清準備看向那些服裝的視線。
“恕我直言，你今晚不該去休息室的，那是我們的地方。”
“我沒有别的意思，”她笑了笑，解釋道，“我是時逾白的情婦。說好聽點，是他的女朋友。”
盛瀾清了然，卻并不理解。
“我不在乎這個，房間沒有三六九等。給它們分等級的，是人的心。”
這一點還是陸琳教給她的，不管潑天的罵聲降到陸琳頭上，陸琳都巋然不動。
甚至連盛瀾清私生女的身份曝光，學校裏不少人都捏造起盛瀾清的謠言，陸琳都冷笑着看盛瀾清崩潰。
“你老娘我這麽多年的罵都挨過來了，不也活得照樣痛快？你給我記住了，你一出生是私生女、現在還是私生女，沒人在乎你。隻有你自己在折磨自己！”
這是陸琳唯一一次表現出了對她的憐憫，不算太溫柔地安慰她。
黎若水的唇角動了動，想說席先生那麽喜歡你。
你才離開一小會兒，他就親自來尋你回去。
可她眼瞧着，盛瀾清似乎并不想聽這些。
時逾白換女人的速度比換季還要快，幾乎是一兩個月就換一個。
有時候同時交往的也有好幾個。
黎若水能留在時逾白身邊，全靠她能細心打點他的生活，還能幫他維持住人際關系。
她不想，也不敢得罪盛瀾清。
“盛小姐喜歡哪種類型的服裝？”
黎若水及時轉變了話題，熱情地向她介紹。
“這裏有典雅的漢服，還有旗袍，哥特風……”
這裏的漢服和旗袍都很好看，尤其是漢服，水青色的面料。
盛瀾清隻看一眼，腦海裏就浮現出了詩經裏的句子。
“蒹葭蒼蒼，白露爲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古裝劇裏的美人初遇英雄，大多會穿這樣的衣裳，純澈又隐帶風韻。
可席玉見過她穿漢服和旗袍的模樣。
以那個男人的聰慧，即便不帶面具，也能輕而易舉地認出她。
“我選這種。”
黎若水順着盛瀾清手指的方向望過去。
大朵大朵的玫瑰盛開在抹胸裙擺之上，紅色的玫瑰紋緞帶裝飾在胸前，簇擁出一顆灼目的紅寶石。
配套的首飾是一頂玫瑰花冠，玫瑰飾于鬓發，而珍珠頭飾垂在額間，撒下金質镂空鑲嵌紅寶石的額飾。
複古紅的高跟鞋後邊是綁帶的蝴蝶結，攜帶了中世紀的典雅和舞會的爛漫。
“盛小姐眼光很好。”
黎若水由衷地贊歎：“這件禮服很漂亮，也很挑人。但它一定會很适合你，我替你化妝。”
她貼心地在盛瀾清去換衣的間隙，替盛瀾清挑好了妝面和另外的首飾，隻等盛瀾清出來。
“果然漂亮。”
精緻的鎖骨在紅寶石項鏈的陪襯下，更顯白皙。
胸前裸露出大片的雪白，可該遮住的地方遮得嚴嚴實實，卻更能引發男人的探究欲望。
腰肢不盈一握，修長白皙的雙腿極富美學色彩。
“熱情的巴洛克玫瑰公主。”
黎若水溫柔地給盛瀾清的面容上妝，再貼心地給她戴上假面。
“不過，”黎若水端詳着她的面容，忽然問道，“你是想讓席先生認出你，還是更不想讓他認出你？”
這個舞會遊戲，原就是席玉硬要拉着她參加的。
盛瀾清想早些回去休息，卻不忍拒絕他。
尤其是，拒絕了席玉之後，席玉就會生氣。
他生的氣，還要靠她來哄。
這樣費心思哄來哄去，是很累的。
還不如一早就順了他的意。
“我沒有想過。”
盛瀾清真誠地回答道。
“這兩樣都沒什麽區别，都是假的。”
合理範圍内的條件和所謂的“入洞房”，都在那個男人的掌控中。
隻要他不想讓她得到半分好處，那麽她就是使出渾身解數都得不到。
“也對。”
黎若水聽了她的話，略微失神。
“沒什麽好争的，争來争去都一個樣，白白讓人傷心。”
時逾白就是最好的例子。
作爲時家受盡寵愛的幼子，擁有婚姻自主權，卻分明沒想過要結婚，更别提是跟她結婚。
“我們出去吧，時間差不多了。”
黎若水随手撈了面具戴在臉上，重新展開笑容。
舞會大廳裏一片黑暗，卻能隐約看見等候的人慢慢增多。
直到挂鍾“叮”地敲打在十點鍾的位置，舞曲變得激昂。
燈光聚散又合攏。
有身着漢服扮作的古典美人，還有戴了禮帽的民國風姨太太裝扮，迪斯尼公主……
與之相配的則是王爺、軍閥，還有王子。
撞上同樣禮服和假面的人不少。
盛瀾清環顧四周，卻沒發現跟她穿着一樣的。
黎若水看穿了她的心思，解釋道：“他們那邊的更衣室也放了幾條玫瑰裙子，隻是這裙子很挑人。尋常人容易穿得豔俗。”
她話剛一說完，就瞥見四面八方朝盛瀾清而來的目光，不由得笑了笑。
“好了，我該走了。不過……”
黎若水意味深長地提醒。
“盛小姐可要小心了，想換女伴的男人。可是有很多的……”
盛瀾清不适地蹙眉，随即小心翼翼地避開衆人的目光，退到了陰影處的軟椅上。
她還沒有那麽多精力，要同這麽多男人周旋。
隻有席玉……是其中的例外。
盛瀾清擡手撫了撫假面上的蝴蝶裝飾，心不在焉地想。
如果席玉沒找到她……
她要提什麽樣的小要求呢，要不……讓他幫忙擺脫盛家？
這個念頭剛一浮現，盛瀾清的心就不争氣地跳快了幾分。
不不不！
她很快冷靜下來，不能這麽快将心思表露出來。
就像席玉說的那樣，過早亮出自己的牌是很愚蠢的。
她欠不起席玉的人情……
既然或主動或被迫，都要跟他糾纏不清。
還不如讓席玉心甘情願地替她擺平麻煩。
“盛清清。”
第一支舞曲還沒過半，悅耳的男聲就在盛瀾清耳邊響起。
這樣得天獨厚的聲線……
盛瀾清甚至都不能裝作辨認不出。
“找到你了。”
男人握住她不住搖晃的小腿，灼熱的溫度讓她一瞬間僵了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