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玉輕飄飄地斜了她一眼,不說話,臉色卻好了很多。
盛瀾清看在眼裏,那眼神與其說是在瞪她,更像是羞惱。
他在惱怒她的臉皮竟如此之厚。
“還有啊,”盛瀾清踮起腳,貼近他的臉,輕聲說道,“你不是說不認識時逾白嗎?”
像是猛然在平地炸開響雷。
席玉緊繃着臉,控訴地看向盛瀾清,像是被欺負得狠了。
“我喜歡安靜,”席玉沉默片刻,重新開口,“他吵到我的眼睛了。”
“什麽?哈哈哈……”
盛瀾清忍不住笑了起來,眼尾都沁出清淩淩的淚光。
她回憶了一下時逾白拍攝各種雜志的封面,以及他在機場被拍的照片。
确實五顔六色……透出張揚的喧嚣,很符合他的性情。
“好了,我們進去吧。”
盛瀾清捂住嘴,偷觑了席玉的臉色,發覺他即将要惱怒了,立刻挽了他的手,走進宴會廳。
巨大的水晶燈挂在天花闆,垂下長長的吊墜,折射出的光璀璨絢爛,白晝一般。
這裏是仿照了自助餐的樣式,餐點可以随意取用,各類的酒則由侍應生舉在托盤中,穿梭于人群。
另一側則是長廊,再往外一點是休息室。
中間鋪了紅絨綢的長桌兩側,已經坐了幾個面色嚴肅的西裝男人,大概四十左右的年紀。
盛瀾清不經意間瞥見跟在他們身邊的女伴,剛一到長桌前,就松開了緊摟男人的手,依依不舍地去了另一邊的休息室。
“席先生。”
席玉剛一亮相,長桌周圍的男人立刻站起來,笑容滿面地朝這邊迎過來。
能在這裏落座的人,地位似乎都不低。
一鬧出動靜,站着攀談閑聊的人群立刻往這邊望過來。
盛瀾清暗忖她自己是個懂分寸的人。
既然隻是應邀來當席玉的女伴,就絕不會再肖想其他。
在這個時候,找借口離開,是很體面的。
“席玉。”
她輕輕點了點席玉的腰,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别鬧!”
席玉警告地一瞥,身體微微僵住,聲音壓得極低。
盛瀾清不以爲意,讨好地笑笑,輕聲說道:“我想去吃那邊的點心。”
做工精緻的盤裏盛了半透明的糯米點心,做成了花朵的小巧形狀,片片玫瑰花瓣懸浮于糕點中。
她以前就喜歡吃鮮花做成的各種點心。
“嗯。”
席玉颔首,松開了一直捏住她手腕的力道。
“等我。”
他不放心地囑咐一句,直至盛瀾清站在桌邊,将糕點裝了一整個小碟子,才收回目光。
“席先生好福氣。”
來人恭維地笑,話裏話外都是不露痕迹的奉承。
他早就收到席玉要來的消息,拼命擠進這次時家主辦的宴會。
直到席玉到來,他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總算是沒有辜負他付出的那些代價。
“我之前見過你?”
席玉不理會他伸出的手,徑自上前落座。
“我久仰席先生的大名,今天有幸第一次見到您。”
來人賠笑道:“瞧我這記性,忘記了自我介紹。我是盛海庭,名下有十來家娛樂公司,近兩年發展得還不錯。”
盛海庭其實算是謙虛了,他的公司在娛樂圈,已經算是數一數二的龍頭了。
姓盛,盛海庭……盛滄庭……
席玉念頭一轉,掀起眼,似笑非笑:“盛滄庭的堂哥?”
“是是是。”
盛海庭喜出望外,連連點頭:“原來您聽說過我,我從小沒了爹媽,就是在我兄弟家裏長大的,他們待我跟親生的一樣。”
他面上的狂喜不似作僞,甚至還顯露出一點情真意切的憨厚耿直。
但席玉能奪取并掌控住席家的産業,心思自是幽微難明。
盛海庭這點小把戲,放在他這裏根本不夠看。
“我沒興趣聽别人的家事。”
席玉聲線冷淡,招來侍應生,新換了一杯帕圖斯紅酒,卻并不飲用。
隻緩緩地搖晃酒杯,看着紅色的痕迹一點一點彌漫過杯沿。
戲弄一般,全然無視的态度。
盛海庭頭皮發麻。
他早就聽聞過席玉的古怪暴虐,很多試圖接近他的人都沒落得個好下場。
但他還是忍不住得意忘形了。
宴會還沒開始時,盛海庭就提前兩個小時趕來,生怕錯過一丁點兒跟席玉近距離接觸的時間。
正當他眼巴巴地盯着門口時候,突然就瞧見自家堂弟的那個私生女幾乎是拎住了席玉的衣服走進來。
席玉跟在她後半步的位置,态度幾乎可以說是百依百順,視線也一直追随着她。
早些年間,不是沒人試圖給席玉送過女人。
隻是都沒有成功罷了。
盛瀾清是他唯一帶在身邊,光明正大出現在公衆場合的女伴。
盛海庭以爲席玉會看在這層關系上,多少給他一兩分面子。
還故意自我介紹時,強調了自己的名字。
誰知道……
莫非盛瀾清在他心目中,依舊隻是個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兒?
盛海庭不由得憤怒起來,暗自埋怨堂弟沒有教好女兒。
哪怕是私生女,出去代表的也是盛家的面子。
他現在算什麽?婊子的伯父?
“席先生……”
盛海庭費力地開口,想跟席玉多少再套套近乎,緩和緩和關系。
畢竟他現在隻眼看着風光,實際的經濟命脈,都還握在席氏集團的手裏。
那邊隻要一翻臉,他忙活大半輩子的身家,都隻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席先生,我們公司最近有個項目……”
“席先生,您好。鄙人姓張,您叫我一聲小張就好。我公司近來有個規劃,希望能向您請教……”
“……”
盛海庭悲哀地發現,他已經擠不進去了。
席玉鮮少來這種小場合,這次多半還是看了時家三公子的面子。
旁人尋到機會,當然是鼓起勇氣都要來沾沾光,巴望着能被席玉垂青。
人群簇擁的那個男人,卻始終半阖了眼,可有可無地應過幾聲。
“您身邊那一位呢,不知我們能否有幸認識一下?”
有人碰了幾次壁,開始嘗試尋找新的突破口。
嗯?
席玉輕扣酒杯的指節微頓,眉心深蹙,擡眼往遠處望去。
她似乎離開得夠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