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瀾清昏天黑地睡到第二天才醒,睜眼拿過手機一看,已經十一點多了。
前台剛巧打來電話,她接起來:“我這邊暫時不需要服務,還有事嗎?”
“樓下有位先生找您,說是給您帶了新年禮物。雇了幾輛車送來的,大部分放在了行李托管處,另外一部分要不給您送上來?”
盛瀾清朦胧的睡眼陡然清明,随手換了件奶白色睡衣,起身穿上卷毛熊棉拖鞋。
鏡子裏照映出迷惑的面孔,滿頭青絲亂糟糟的。
席玉什麽時候這麽乖了?
她走進衛生間,滿心疑惑地開始洗漱。
昨夜她是有一點小矯情,畢竟氛圍那樣喜慶。
就連昨天來劇院的觀衆,也都是成雙成對、阖家團圓。
陸琳背着盛滄庭找了小情人,巴不得她不回去。
盛家那邊,更不希望她莫名其妙來當個棒槌。
他們隻要她随叫随到,不召喚就不來,壓根兒沒有一丁點兒要憐憫她的意思。
洗漱台的架子上斜放了席玉爲封面的那本雜志,本來她是想眼不見心不煩。
這時卻不自覺地捏了雜志的邊,耳根有些微微發熱。
好像哭鬧不停的時候,有人送了她一大支心愛的彩虹棒棒糖。
大約過了一刻鍾,服務員領了人來敲門。
盛瀾清滿心歡喜地去開門,在看到席玉那個戴金絲眼鏡的特助後,表情收斂了下來。
“溫特助,有勞您。”
溫餘扶了扶眼鏡,側身讓幾個大漢搬了箱子進來,沖她點點頭:“盛小姐不必客氣,隻是……”
他溫和地笑笑,說道:“先生叮囑過,要您親自開箱。”
盛瀾清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以她對席玉的了解,他能送她禮物已經是破天荒了,更何況還這麽貼心。
修眉刀劃過透明膠帶,裏面堆疊的衣服和鞋子,讓盛瀾清的眉心抽搐。
“這……”
她拎起那少得可憐的黑蕾絲布料,不可思議地看着上面一圈毛絨絨的兔耳朵。
“還有您要的個人洗護用品。”
溫餘禮貌地提醒她。
盛瀾清強忍怒火,打開了下一個箱子,裏面的香水、沐浴露瓶子看起來普普通通的。
就是成分表裏明晃晃地寫了幾個大字:依蘭花。
“這都是……他送我的?”
盛瀾清向來波瀾不驚的眼底,差點冒出火光。
溫餘看了她一眼,謹慎地後退了半步:“其餘的擔心房間太小,交給酒店托管了。”
“你把這些東西都帶回去!讓席玉自己留着用吧!”
盛瀾清差點現在就直奔席玉的集團辦公室,抓住他的脖子問問他爲什麽這麽騷氣?
她在這個圈子裏待的不止一天兩天了,當然不會不懂男女之間的風流韻事。
這些東西,她也是有所耳聞的。
昨夜隻是沒把這些跟席玉聯系在一起。
他實在太出衆,眉眼間的風流韻緻無人可及,很難想到他被情欲裹挾時的模樣。
“抱歉,盛小姐。”
溫餘遺憾地說道:“先生的決定,我無法改變。您不如親自去跟他說?”
虛僞虛僞虛僞!
席玉的特助就跟他本人一樣裝模作樣!
盛瀾清竭力壓下火氣,一字一頓地問道:“他現在人在哪裏?”
“這個嘛……”
溫餘回想起席玉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其實也不懂,席先生爲什麽要刻意去招惹盛小姐。
說是在乎吧,偏偏對盛瀾清這樣的大美人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柔情,像是在刻意氣她。
但要是不在意吧,席先生從來沒在别的女人身上花費這麽多心神。
他嚴謹地按照席玉的要求,真誠地說道:“實在抱歉,我不太清楚。”
很好很好。
“工作完成了,你還不打算下班嗎?”
盛瀾清失去了最後的冷靜,“砰”地甩上門。
剛走了沒幾步,她瞥見桌上擺放的雜志封面,握緊的拳頭顫抖了兩下,拽起雜志丢到了抽屜裏。
她就不該對席玉抱有幻想!
現在好了,一腔感動都喂了狗。
“嗡嗡嗡”,手機開始振動。
接通後,助理拖長了聲音撒嬌:“清姐,人家有事情要跟你彙報。”
盛瀾清頓時頭更疼了。
出于對年少自己的憐憫,她對于小助理這種初入職場的打工人總會溫柔兩分。
“有事說事。”
她冷聲道,卻是在不經意間柔和了眉眼。
“就是吧……江清晏大佬新給夫人修了處園林,想着喬遷之喜。想請咱們去唱曲。”
助理振奮起來,語氣裏是藏都藏不住的喜氣。
盛瀾清略蹙了眉,坐在桌前撕開了一塊黑巧克力。
她聽說過江清晏的那位夫人,是現在國寶級别的蘇繡傳人,被稱爲蘇繡皇後。
江清晏寵妻如命,爲了夫人能有清靜日子刺繡,修個園子一點都不稀奇。
昆曲跟園林也是應景,演出效果隻會更好。
隻是……
“除了跟劇院談好的合同,我一向是不接私活的,”盛瀾清淡淡地說道,“不過可以問問那邊的條件。比如說……有哪些人會來?”
助理答應着挂斷了電話,十分鍾後發來一份名單。
“清姐,都在這裏了。”
助理補充道:“另外那邊還提出,隻要您答應去,後面慈善拍賣會的拍賣品可以拍一件喜歡的,由他們付錢。”
盛瀾清漫不經心地聽着,那些錢财玩意兒對她現在的處境沒半點兒幫助。
但是……她眼神一凝,終于在名單上看到了席玉的名字。
“席玉會去?”
助理懵了懵:“啊?什麽?哦,對對對。席先生跟江家關系不錯,是收到了邀請。”
盛瀾清冷笑起來。
“我答應了,什麽曲目那邊随便挑。”
她很少這樣好說話,這樣的爽快讓助理有些遲疑。
“清姐,你最近一直說要尋求突破,争取攀登上昆曲的新高峰,所以一直不太想頻繁出演……”
助理猶豫一瞬,鼓起勇氣繼續問:“你不會是在打席先生的主意吧?”
“嗯。”
盛瀾清咬了一塊巧克力,苦澀的微甜蔓延開來。
席玉的主意,她早就打過了。
原本那個時候,是想要當他的小徒弟……
她略微有些失神,直到助理開始驚叫。
“清姐,你可别想不開啊!他的主意可打不得,多少男男女女都排長隊等他挑呢,他都看不上。”
助理勸說道:“咱們可沒必要跟那麽多人去争一個男人。這會影響你的事業!”
盛瀾清被她故作老成的話給逗笑了。
“放心吧,我不會的。”
她怎麽可能會把自己活成一個笑話,然後演給席玉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