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石頭的爹娘是對老實夫妻，看到一大包的黃燦燦的雞蛋糕已經驚訝得合不攏嘴了，哪裏還肯收衣服。
“秀才娘子，這怎地舍得？不妥不妥，你快些拿回去。”
顧石頭的爹娘話都沒說完，突然一個人擠上前來，手也不安分的就要來接。
“哎喲，他大伯，人家秀才娘子不缺這點東西，你看看人家身上穿的，還有這細皮嫩肉的，指縫裏随便漏點咱家日子就能過起來，這……”
宋錦早有預料，隻是随意一個錯身，那血盆婦人便撲了個空。
這婦人打什麽算盤宋錦門兒清，又怎麽會讓她得逞。
“楊氏，這些東西我是拿來給石頭的，好似與你沒關系？”
剛剛沒拿到東西，楊氏本就不快，這會又被宋錦當衆下面子，心裏便把宋錦嫉恨上，但也不敢不敢再造次。
此時隻得讪讪爲自己辯解，“我這不是替石頭先保管嘛。”
“我看是你想貪了這些個去。”顧石頭冒頭嚷嚷。
“唉，你這死孩子，胡咧咧啥呢？”
說着就要擡手打石頭，被宋錦一個眼神制住。
宋錦掃了眼跟在楊氏身後的男童，與石頭差不多大，衣服卻穿得一個補丁沒有，反觀顧石頭，全身上下都是補丁，偏那褲子還短了一大截，小腿肚都露了出來。
再看石頭的爹娘，那更是破爛，反觀楊氏的穿金戴銀，簡直不像是生活在一個屋檐下的。
人家的家事宋錦不會管，但她給顧石頭的好處誰也别想搶走。
“石頭你過來。”宋錦招招手。
石頭屁颠屁颠湊近。
“宋姨”
“嗯，去，把這套衣服拿去穿穿看，不合身我也好拿回去改。”
這些衣服都是她從商城裏臨時買來的，款式照着村裏人的樣式，很普通，但料子都柔軟耐造。
“好哩！”
見石頭抱着衣服跑進房間，楊氏眼裏的嫉恨一閃而過。
雖如此，還是被宋錦敏銳捕捉到。
有這樣的二嬸，顧石頭一家的日子可想而知。
但她不是救世主，管不過來。
很快顧石頭就穿着跑出來。
宋錦當然不是看合不合身，她就是要讓石頭穿上身，絕了楊氏的心思。
當然，單是這樣還不夠。
“挺合身的，楊氏對不對？”
楊氏擠出一個難看的笑來，“是，宋娘子說的對。”
“那我把話撂在這裏，這身衣服隻能石頭穿，若是讓我看見出現在别的人身上，我不介意從他身上扒下這衣服，再讓他繞着村子遊行三圈，懂我的意思沒？”
楊氏沒想到宋錦這麽待見大侄子，心裏嫉妒得發瘋，但眼下卻是什麽都不敢了。
還不懂麽？宋錦這是要護着顧石頭了。
“懂，我懂，我保證不惦記石頭的衣服。”
宋錦見目的達到，便跟石頭爹娘打了聲招呼就要走。
石頭娘感激的抹眼淚，忙從屋裏拿出一雙納好的鞋底硬塞給宋錦，同是當娘的人，宋錦最是能理解那一眼的心意，想了想便也收下。
末了，又囑咐一句，“石頭，有空可以來宋姨家找阿軒他們玩。”
“真的嗎？我可以去嗎？”
石頭欣喜不已。
“當然。”宋錦給他一個肯定回答，權當鼓勵。
簡單的照面，石頭一家三口都是勤勞本分之人，但卻把日子過成這個樣子，少不得楊氏的攪風弄雨。
除了他們自己能立起來，無解！
不過，宋錦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石頭卻追了出來。
“宋姨，你等等。”
“怎麽了？”宋錦看見石頭拎着一隻木桶過來。
雖然已經九歲，個子也正常，但石頭瘦得跟棵麻杆似的。
她擔心他拎不動。
倒是他那個隻小了幾個月的堂弟，長得圓潤得很。
但貌似力氣還挺大，大概是幹慣體力活的緣故。
石頭把木桶往宋錦面前一放，邀功道：“宋姨，這些魚蝦是阿軒我們一起在河裏捉的，阿軒如今病了，宋姨你拿回去煮湯給阿軒補補。”
雖然他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但阿軒說可以就可以。
因着面上浮着一層水草，宋錦看不真切，彎腰伸手抄了抄，好家夥，還不少。
“其他小朋友同意嗎？”
顧石頭豪氣的擺擺手，“他們一定會同意的，宋姨你先拿去，回頭我跟他們講。”
宋錦瞧瞧石頭瘦削的小身闆，心裏不是滋味。
“你們一幫小朋友的心意阿姨領了，但阿姨不能白要你們辛苦撈上來的吃食。這樣，阿姨出錢買，縣城大魚一斤十文錢，阿姨就給你們五文如何？”
顧石頭顯然沒料到會是這個結果，憨憨的撓了撓後腦勺。
“宋姨，不好吧？”
這是同意了！
不錯，眼前小孩并不似他們爹娘那般死闆不知變通。
回到家，宋錦支使着宋麟拿來秤。
“一共五斤九兩，阿姨算你們六斤。”
宋錦立即拿了三串銅闆遞給顧石頭。
因着這樣方便，村裏人都是十個銅闆用麻繩穿成一串，不識字的人也能很好的管理錢财。
顧石頭激動不已，想在身上擦幹淨手再去接，猛然想起這是新衣服，倏然止住，慌得不知所措。
宋錦權當沒看見，拉過他的手來塞給他。
“這錢給你，你自己看着分。這次不用跟阿泉阿軒分。以後若還有這類東西，盡管拿來宋姨這裏換錢。”
宋錦清楚，村裏小孩渴望有錢賺，因爲有錢就能買肉買油買糖等好東西。
“不過，下河有風險，七歲以下的不要讓他們下去。”
“嗯嗯嗯，我們都聽宋姨的。”
顧石頭懷揣巨款，歡天喜地的離開。
他現在就要召集小夥伴們分錢去。
宋錦回到家，先去看阿軒。
發現小家夥還在睡，便又出門。
她該做晚飯了。
隻是她才關起門，床上的阿軒就睜開了眼。
看着門背晦暗不明。
“姐，我來，你隻管指揮你弟就是。”
宋錦好笑不已，但也沒阻止，權當爲未來弟媳提前調\教她夫君了。
“多換幾次水，順便分門别類出來，喜歡烤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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