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那時候她還沒有進宮。”謝禛搖了搖頭,否定了謝淮初的話。
謝禛的面部表情非常痛苦,他緊皺着雙眉,擡手去揉疼痛不已的太陽穴,似乎陷入了一段非常痛苦的記憶中,不願意去回想。
“所以當年到底是怎樣一回事?你到底還有多少知道的事情沒有告訴我們?”謝淮初追問道。
謝禛閉了閉眼睛,堅定的說道:“我該說的已經說完了,這就是我全部知道的了。”
“絕無隐瞞?”
“絕對沒有隐瞞的,這是我所知道的全部。”
謝淮初冷笑一聲,他将目光對準了柳眉娘,一字一句的問道:“你們難道就不好奇我怎麽剛回到這個家裏就知道了,你們要對我講我的身世這件事嗎?”
柳眉娘微微瞪大了眼睛:“是啊,我們還沒有說,你就知道了,難道你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謝淮初含着苦笑,又看向了謝禛:“不,其實我也并沒有比你們早知道多少,在這之前我也隻是疑惑和懷疑,一直都沒有實際證據。”
謝禛眼神閃爍,他回避着和謝淮初的眼神接觸,他非常清楚謝淮初的話裏到底是什麽意思。因爲他一直都知道這個養育了二十多年的兒子,并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所以他對她的好,也隻是表面上過得去罷了。隻是他并沒有想到這個孩子的感覺那麽敏銳,竟然能夠從細枝末節中窺探出自己這個父親對他的不妥之處。
此時此刻,謝禛非常的後悔,他後悔沒能壓抑住内心深處對這個假兒子的厭惡,更後悔當年一時鬼迷心竅,答應了用交換孩子作爲條件來平息皇後娘娘心中的怒火,時間再往前推,他竟然也隐隐有些後悔動了頂替别人的心思了。
一旦回想起這件事情,那些被刻意封閉的記憶,也就像潮水一般突然湧來,打得他措手不及。謝禛悶哼了一聲,忍不住扶着額頭吸氣。
“這是怎麽了?”柳眉娘關切的扶住了謝禛,謝薇也擔心的直起身子。
“沒什麽,突然頭痛。”謝禛咬着牙說道。
當年的事情對他來說就是一個噩夢,他用了很多辦法才把這個噩夢封鎖起來,今時今刻他真的再也不想去觸碰它。就當過去的事情是一場噩夢吧,這段噩夢和他的人生截斷開,那麽他的人生就是完美無瑕的了。
柳眉娘關切的詢問:“要不要去請大夫?”
謝禛虛弱的說道:“不用。”
柳眉娘和謝薇忙着照看謝禛,隻有謝淮初安靜的坐在原處,一動不動。他靜靜的看着面前的一家三口忙碌的身影,隻覺得他們和自己的人生像是截斷成了兩半一樣。
“事已至此,我覺得我們之間也不用藏着掖着了。”謝淮初忽然說道。
“什麽?”謝禛的太陽穴直跳,他直覺要發生什麽大事了,甚至有點害怕聽到謝淮初接下來說的事情,心中突然萌生了一種排斥感,抗拒着接下來要發生的一切。
“既然你們都已經确定我不是謝家的親生孩子,而且看現在的态度也是并不打算繼續接納我了,那我們就不再是一家人了。所以有些事情我們也沒有必要藏着掖着了,就在今天用這個最後的機會把一切都攤開來說吧,不要給彼此留下遺憾。”謝淮初淡淡的說道。
謝薇帶着哭腔:“哥哥。”
謝淮初狠心的沒有回應她,而是用一雙冷硬的眸子盯着謝禛:“我知道的事情未必比你掌握的少,方才我之所以按耐住沒有說出來,都隻是想給你一個自我坦白的機會罷了。但是我聽了你說的這麽多的話,發現你并沒有想要坦白的心計,也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過去做的事情是錯的,既然你這麽執迷不悟,我也就不用給你什麽臉面了。最後警告你一句,這些都是你自找的。”
“什麽?淮初,你這是什麽意思?”謝禛急了,也顧不得腦袋的疼痛,猛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結果因爲他站的太猛了,一股眩暈的感覺,頃刻間就籠罩住了他,他的身體晃了一晃,幸好被柳眉娘扶住了。
謝禛隻覺得眼冒金星,眼前一片黑暗,他大意了,沒想到謝淮初知曉了,過去發生的事情,那麽他到底知道了多少内情呢?他知不知道皇後的事情?他知不知道那個人的事情?謝禛的腦袋裏現在亂成一團了,他的身體都有些顫抖起來,他現在生怕從謝淮初的口中聽到自己最不想聽到的事情。
“我是什麽意思,你想必也是十分清楚的。”謝淮初道。
謝禛強裝鎮定道:“我不明白你是什麽意思?我知道的,我都說出來了,我該說的我也都說清楚了,并沒有什麽隐瞞的。”
“是嗎?”謝淮初輕笑一聲。
“怎麽?你懷疑我?”謝禛擰着眉毛,眼睛裏有一閃而過的很辣。
謝淮初不想搭理他,他轉而面對柳眉娘和謝薇,對她們說道:“我還不知道謝大人到底跟你們說了什麽話,他又是怎麽交代過去的事情的?”
“你叫他謝大人?”柳眉娘愣了一下,很快又反應過來,悲戚的點了點頭:“也是,現如今這個局面……唉,算了,就叫謝大人吧。”
柳眉娘在感慨謝淮初對謝禛的稱呼,并沒有留意到謝淮初說詢問的問題,謝薇卻注意到了。
“爹爹隻說了他收到了皇後娘娘傳來的消息,說你是他們兩個的孩子。至于我原本的親生哥哥去哪裏了,爹爹說他也不清楚。忙的就再也沒說了,我們所知道的也就這些了。”謝薇道,“原本我和母親都是不相信這件事的,可爹爹竟然承認了說确有此事。可是等我詢問我的嫡親哥哥到底在什麽地方的時候,爹爹卻說他也不知道。接下來就是我們準備等你回來之後,把你的身世跟你交代清楚,想着下一步是不是要向皇後娘娘打聽打聽當年的事情?所以我們知道的也就這些,再沒有别的了。”
謝淮初一邊聽着謝薇的話,一邊擡眼打量着謝禛的神色。謝禛眼看謝薇如同倒豆子一般,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他的心裏算是徹底陷入了一片冰涼。
“看來謝大人并沒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你們啊。”謝淮初冷笑。
謝薇和柳眉娘直直的看向他:“什麽?”
謝禛隻覺得眼冒金星,太陽穴突突的疼:“你到底還知道些什麽?”
“怎麽先打人?是怕了嗎?我到底還知道些什麽?我知道的東西可多了,比如當年的狀元郎……”
謝淮初的話還沒說完,謝禛就霍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