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伯瞪了李光頭一眼:“怎麽能怪到蓮生頭上去?”
李光頭知道劉伯這人護短,但沒想到這麽護短,他拉下一張臉,豎起手指頭跟他分析道:“是他在比試的過程中把人家十護法的臂環順走的吧?是他用銀針制住十護法的要害吧?趙坤已經宣布比試結束了,還是他不松手,拿話激人家的吧?你看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不都是他的錯?”
劉伯輕笑一聲:“你說的對,蓮生是做了這些事情,但他沒做錯。”
李光頭不明白什麽意思,問道:“怎麽個說法?”
劉伯高深莫測道:“沒什麽說法,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李光頭不解,見劉伯一心裝啞巴,他隻能嘟囔幾句過過嘴瘾。
蓮生喝了幾大碗茶水,終于把那些藥丸都吃了下去。
“劉伯,我可都乖乖吃完了。”蓮生晃了晃手裏的藥瓶,臉上好似寫了三個大字——“求表揚”。
“成,我再給你塗點藥膏,把臉湊過來。”劉伯敷衍的誇獎了一下蓮生,又開始在一堆瓶瓶罐罐裏扒拉。
李光頭看了一眼蓮生手裏頭的藥瓶,視線停頓了一下,随即又裝作無事的樣子默默将頭轉向一邊。
玉郎卻注意到了李光頭看到藥瓶的一瞬間,臉上掠過了不自然的神情。他極其自然的從蓮生手裏接過那隻空了的藥瓶,擺弄了幾下,并沒有發現異常。
宋鐵牛粗枝大葉,并沒有注意兩人的小動作,他沉默的看着劉伯給蓮生塗藥。
小文趴在桌子上閉目養神,對周遭的一切不屑一顧。
氣氛沉靜下來,隐隐透露着一點子令人心慌的感覺。
蓮生臉上隻是兩道細小的傷口,并沒什麽大礙,但劉伯一個長輩執意給他塗藥,他也不好推辭,便任由劉伯去了。
“哎,不知道比試什麽時候再繼續。”玉郎道。
蓮生回道:“應該很快就能繼續了,估摸着十護法就要醒了,我那一針并不緻命,反而有好處。”
劉伯點了點頭,玉郎和小文通過蓮生這句話也都很快想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兩人都有些佩服起了蓮生。
唯二不清楚的兩個人就是李光頭和宋鐵牛,不過這兩個人的情況還不太一樣。
李光頭是揣着明白裝糊塗,他一聽這句話就理順了前因後果,明白了蓮生早有預謀,就算沒有自己潛進太平觀裏打探消息這一事,蓮生也能拿捏了接下來的兩道關卡内容。想到這裏,李光頭無比慶幸自己将潛進太平觀裏的事情和盤托出,這樣可以大大加強他們對自己的信任程度,也能解釋清楚自己身上的煙霧彈的殘留氣味了。
李光頭方才在和九護法打鬥的過程中,一直不願意用煙霧彈離開就是怕這一點。他們幾人身上佩戴的藥品和暗器,都有劉伯做下的記号,可以說他們幾個人都在劉伯的掌控之下。尤其是煙霧彈,劉伯擅長制藥,更是擺弄香料的一把好手,他們幾人身上的煙霧彈裏有夾雜了一種來自塔納國皇室秘而不傳的神秘香料。普通人聞不到氣味,隻有受過訓練的人才能問道一絲淡淡的香氣。而且這種香氣的附着力很強,經久不散。
想到這裏,李光頭悄悄看了一眼劉伯,見他面色如常,心裏落下一塊大石頭。還好他拎得清,該說的都說了,維持住了自己有點小心思但容易被操控的人設。不然若是被劉伯發現了,這糟老頭子的軟刀子可痛得很,瞧瞧他給蓮生吃的藥就知道了,連蓮生都逃不過,更别說他了。
李光頭心裏一清二楚,面兒上裝得傻頭傻腦。宋鐵牛則是心裏面上都不清楚,他疑惑道:“十護法他們會放過我們?”
蓮生拍了拍他的肩膀:“鐵牛哥,我有分寸的,你放心,馬上就能揭曉了。”
他這樣說了,宋鐵牛也就不再繼續追問了,他點點頭,心裏卻不大是滋味。
以前用覺得蓮生命苦,年紀小,身體又弱,所以對他百般呵護,與其說宋鐵牛是對弟弟那樣的好,還不說他是把蓮生當成了自己的孩子細心呵護。
可漸漸的,尤其是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情,讓宋鐵牛開始覺得惶恐不安。他一直以來都不太喜歡劉伯、玉郎他們的行事作風,太過于狠辣,可蓮生的行事作風竟然開始漸漸向他們靠攏,這令宋鐵牛覺得不寒而栗。
宋鐵牛的心思很簡單,他不求蓮生有什麽抱負,隻希望這個孩子能夠平平安安的長大,快樂的過一生就好了。不要去想什麽複國大業,更不要摻和到陰謀詭計之中。可現在他覺得這個希望已經離他們越來越遠了,這讓宋鐵牛有些怅然若失。
“好了,塗好了。”劉伯的一句話,讓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幾個人回過神來。
幾人開始七嘴八舌的讨論接下來比試恢複之後,誰先上陣對抗。
劉伯捋了捋胡子,細長的眼睛裏閃爍着精明的光芒,他慢悠悠的說道:“不急,再等人探探路。”
玉郎明白他的意思,說道:“我已經和顧大郎說好了,他先挑戰大護法試試,若真是按我們推理的那樣,我們就立刻接着參加挑戰。”
宋鐵牛環顧四周,問道:“咦?顧家兩兄弟哪裏去了?”
此話一出,幾人都連忙去尋找,卻正好看到季雨棠和謝淮初從遠處一前一後的走過來。
兩人雖然一高一矮,模樣也不太相像,但都是一樣的黑瘦,一臉的懵懂,給人一種純樸人家出身的感覺。
劉伯眯了眯眼,笑着問道:“你們兩兄弟做什麽去了?找了你們大半天,還想問問你們餓不餓,來吃點兒點心墊墊肚子,一會兒就要上場了。”
季雨棠和謝淮初兩人謝過之後就加入了他們,一同圍坐在桌子旁邊。
玉郎等人展示出了極其溫柔的笑容和耐心,殷切的給他們兩人倒茶,噓寒問暖,關切無比。
季雨棠和謝淮初都知道他們這麽關切的目的,是想拿他們兩個當墊腳石呢!
“劉伯,你們爲什麽想加入太平教啊?”季雨棠小口抿了一口茶水後,發現沒有問題,便給謝淮初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可以放心喝。又爲了打破這略帶尴尬的氣氛,她主動和劉伯攀談道。
劉伯長歎一聲,臉上愁雲密布:“說來話長,我原本是沒這個想法的,這世道這樣苦,我也并不想一日一日的挨着。但誰讓我撿到了蓮生這孩子呢?他年紀太小,而我又老了,我實在是放心不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