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辛傻眼了,他看向崔鑫:“我還沒引導呢,她猜出來了,怎麽辦?”
崔鑫倒覺得在他的意料之内,他看向季雨棠:“如果是這樣的話,季娘子你打算怎麽做?”
季雨棠正襟危坐,直視崔鑫,她的眼神像一把刀,崔鑫忽然覺得他低估了面前的這位小娘子。
“我并不打算做什麽,而且我覺得這種更換皇帝的事情怎麽也輪不到我這個小人物置喙吧?讓我猜猜你們把這種滅九族的大罪輕易說給我們聽的原因好嗎?”季雨棠擡起手在桌子上輕輕敲着。
崔鑫失笑:“季娘子太過于小心謹慎了,我早已經做好了安排,這裏四下無人,别說人了,百步之内連隻貓都沒有。我和文大人是誠心誠意想和你們聯手的,不會有人把這件事情捅出去。”
謝淮初覺得崔鑫這人挺深的,表面上他是官家手裏忠心耿耿的一把刀,實際上竟然是支持皇後?這可不像一個老古闆會做出來的事啊,這未免有些太離經叛道了。還有文明辛,他也不簡單,如果猜的沒錯的話,他從兩年前入職大理寺開始就在潛伏了嗎?
季雨棠看了謝淮初一眼,她有些擔心謝淮初的選擇,畢竟這個想改朝換代的人是他的親生母親。她不确定謝淮初會不會因爲血緣關系選擇支持皇後,畢竟從她對謝淮初的了解來看,他很渴望找到自己的身世,可找到之後呢?要如何抉擇?
“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打算參與。我知道你們今天做了這麽多就是想拉我們入局。”季雨棠深吸一口氣,“我不知道其他人選擇什麽,但是我不打算加入。誠然,當今的官家不算一位明君,他平庸又固執,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就要草菅人命,我是差點兒死在他的憤怒上的。說句大逆不道的,我是恨過他的,可我就是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蝼蟻,我不想加入這場充滿硝煙和鮮血的鬥争,我付不起這個代價。”
季雨棠的一番話讓場上的人再度陷入沉默。謝淮初、陸正、袁四他們和季雨棠都有相似的想法,他們覺得改朝換代這種驚天大事離自己太過于遙遠,就像是一場虛無缥缈的夢一樣。
陸正打破了沉默:“崔大人,我想知道你爲什麽想拉攏我們入局?我也想問一問你爲什麽會支持皇後成爲新君?你可知我朝曆史上還未有過女皇帝,前朝曾經倒是出過一位女皇,可是她的出現引發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危機,更是導緻了前朝滅亡。所以在這樣的前提下,你覺得支持皇後有多大的成功幾率呢?”
陸正的事情問到了點子上,這也是季雨棠爲什麽選擇不參與的一個原因。篡位,這事兒有可能成功,可是皇後要篡位做女皇帝?這事兒就太玄乎了。大夏是一個典型的男尊女卑的王朝,再加上官家還有好幾個兄弟活着,皇室宗親怎麽可能承認一個和皇家沒有血脈關系的女娘坐皇帝呢?這些過慣了人上人日子的皇室宗親怎麽可能容忍一個女娘騎在他們頭上?
好,那假設皇後真的成功登上了皇位,那之後呢?皇後必然會提高女娘們的地位,以此來培養更多擁護者,并讓這些擁護者一步步擠進朝廷,成爲大夏王朝的中流砥柱。可那時,兒郎們的生存空間一定會被擠占,從一開始隻要是個兒郎就能有機會讀書做官,到後來需要加倍的刻苦努力争奪讀書做官的機會,他們會願意嗎?怎麽可能願意?更别說現下兒郎們可以三妻四妾坐享齊人之福,等到大夏的女娘們的地位提高以後,這種三妻四妾的制度勢必會被更改,享受了那麽多年的兒郎們會願意嗎?
季雨棠并不是瞧不起皇後,也不是針對皇後。相反的,她甚至有些敬佩皇後,從她與皇後爲數不多的幾次接觸中可以看出,皇後才是官家背後那個運籌帷幄的人,而且當初季雨棠能入太醫院也是因爲皇後的支持,所以季雨棠并不反感她。可不反感和明确知道她不會成功并不沖突,季雨棠根本不相信這事能成功。後世從封建王朝到文明社會的變化是經曆了幾百年的磨難,那在大夏能這麽簡單成功嗎?答案肯定是不可能。
季雨棠歎了一聲:“崔大人,我也想知道,請你回答一下陸大人的疑問吧。”
崔鑫坦然道:“唉,我就知道這事不會這麽簡單。好吧,我把你們想知道的都告訴給你們。爲什麽我要拉攏一個毫無背景的女太醫、一個平庸的汴京府尹、一個長得好看的大理寺正、一個還未成年的小小府兵……”
“打住,什麽平庸?我哪裏平庸了?我如果平庸的話,能在汴京府尹這個位置上待這麽多年嗎?”陸正反駁道。
謝淮初也跟了一句:“貌似崔大人認爲我唯一的長處就隻是長得好看?”
他陷入了深深的懷疑之中,往日那種因爲容貌沾沾自喜的感覺全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無與倫比的挫敗感。
季雨棠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崔大人嘴是毒了點,不過還是很準确的,謝大人你确實有幾分姿色。”
謝淮初欲哭無淚,他确實很想得到季雨棠的誇獎,但并不是這樣的誇獎啊。
袁四默默的縮在椅子上,他腦袋有點亂,好像莫名其妙上了賊船。季雨棠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無聲的安慰他。
崔鑫叫停他們幾人的吵鬧:“先從季雨棠的這邊說起吧。”
衆人安靜下來,等待崔鑫解密。
崔鑫道:“季娘子雖然隻是一位太醫,對皇後奪位方面沒有什麽助力,但是你是皇後豎起來的一面旗幟,所以你不能丢。”
“我是皇後豎起來的一面旗幟?”季雨棠疑惑發問,得到崔鑫肯定的回複後,她點了點頭,“我知道了,皇後應該早就謀劃着提高女娘們的地位了是吧?我能加入全是二郎的太醫院,而且現在還好好的,沒有太多人表示出強烈的反對,這就說明皇後的計策起作用了,大家已經開始潛移默化的接納女娘們的地位提高是吧?所以我就是一面立起來的旗幟,是門面,不能丢。”
崔鑫笑了:“季娘子通透,這下看來除了能當門面還能當軍師了。”
季雨棠道:“不敢,我隻是想的多一些罷了,我不喜歡陰謀和算計,反而喜歡戳破别人的算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