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崔鑫打了個響指,“現在是一種奇妙的制衡狀态。”
“但我們的命運始終掌握在官家手中。如果不老藥煉成了,我們一定會被滅口。”季雨棠冷冷的說着,她現在對官家的印象跌落到了谷底,如果從前她覺得官家李介是個平庸的皇帝,那現下她決定把這個詞改成昏庸了。
謝淮初的臉色也不好,他一想到自己曾經立志效忠的官家變成了現在這樣,他就覺得本能的厭惡。太平教的龌蹉勾當殺害了那麽多的普通百姓,官家竟然爲了一個長生的傳說,選擇視若無睹,還能心安理得的把太平教的教主奉爲國師。他還有沒有一點點爲君之道?有沒有一點點憐憫之心?謝淮初不敢再往下想,他已經不經意的看到了許多人的真面孔,官家的、皇後的、謝禛的,一個個嘴上說着仁義,實際個個兒都爲了自己,十足的冷血。
文明辛讪讪道:“崔大人,你還是講實話吧,直接告訴我結果就行了,不必給出這麽這個虛無缥缈的希望。”
陸正輕哼一聲:“崔大人是怕直接挑明結果的話,我們這些人可能會反吧?”
崔鑫歎了一聲:“非要知道結果嗎?你們常常說我性格執拗,你們又何嘗不是呢?那好,我告訴你們真正的結果,不管長生不老藥能不能真正煉制出來,等待我們這些知情者的結果隻有一個——死。”
“我們?”謝淮初神色微動,“也包括崔大人你嗎?”
崔鑫點頭:“是的,也包括我,我今日接受到官家的命令是暫時控制住你們,等長生不老藥的消息,再處置你們。等你們被處置之後,也該輪到我了。”
季雨棠覺得很荒謬:“崔大人,你都知道官家也不會放過你了,你都看到這明晃晃的結局了,爲什麽你還要執行官家的命令呢?”
“因爲我是掌管審刑院的崔鑫,我就是官家手裏的一把刀,我要服從命令。”崔鑫一字一句道。
“真是可笑。”謝淮初搖頭。
季雨棠難以置信:“愚忠,我不懂你一個愚忠的人爲什麽要對我們說這些,是料定我們死路一條,不會洩露出去,所以肆無忌憚了?”
崔鑫沒說話,他看了文明辛一眼,得到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袁四忽然弱弱開口:“各位大人,我雖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我有一個疑問,爲什麽沒有人規勸阻攔官家呢?我是個見識短淺的小民,可是知道咱們大夏有許多忠君愛民的高官,如果官家做出了這麽荒唐的行爲,那麽大官應該會規勸他的呀。”
季雨棠、謝淮初和陸正三人都覺得袁四說的有道理。官家李介是個各方面都略有些平庸的皇帝,這從他出生的時候是不受寵愛的五皇子就可以看出。若不是太子人選意外死亡,有沒有其他周正的皇子,這官家的寶座還輪不到他坐,所以又怎麽能去苛求從未被投入心血培養而是突然推上皇位的李介呢?他本來就是個平庸無能的人,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點。
“袁四說的對,爲什麽沒有大臣聯名上書反對?朝中的清流黨不會坐視不理吧?還有哪些動不動用觸柱威脅的谏官們,他們沒有阻攔嗎?”謝淮初問道。
崔鑫搖頭:“沒有,準确來說是沒有人來得及反對,官家早就起了這個念頭了。就在淑貴妃去世沒多久,官家忽然迷戀上了長生,悄悄的尋了許多道士養在宮裏。而且德妃還投其所好,給官家推薦了許多雲遊各地的道士,據說真能騰雲駕霧,官家很是信任。就連官家和太平教的教主見面這事兒也是她投其所好,從中牽線搭橋的。唉,官家在失去淑貴妃之後确實有些不大正常了,我想他是因爲對淑貴妃用情至深,一朝失去,所以走了極端,想用求仙問藥麻痹自己。”
季雨棠努力維持着正常的表情,不讓自己的不屑暴露出來,假貴妃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她不能露餡,不過擋不住她在心裏吐槽:用情至深?也沒有多年深情吧?就算假淑貴妃和芸香長得再像,有些小習慣肯定是偏差的,作爲一個和芸香相處了十幾年的人,官家竟然把自己的心上人認錯了,寵愛了一個假貨那麽多年,這就是官家的神情?
“你說是德妃從中牽線搭橋的?德妃身處深宮,她怎麽能聯絡上太平教的教主?”謝淮初抓住一個重點。
崔鑫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德妃的家族爲了幫她争寵,花了大筆的銀子成了太平教背後的金主,所以搭上了太平教的教主。”
“還真是……”季雨棠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她覺得皇宮裏的蠢人太多了,不能理解德妃是怎麽在鬥争激烈的皇宮裏活下來的。她想要争寵也不能搞這麽大的動作啊,再說了,那太平教的教主就是沖着皇帝寶座而來的,德妃竟然把人迎到皇宮了。
“自尋死路。”謝淮初接了一句。
季雨棠挑眉:“不夠恰當,應該叫引狼入室。”
崔鑫慢悠悠喝了一盞茶:“引狼入室?”
謝淮初悲觀的說道:“我們看那太平教的教主是狼,官家卻覺得自己能馴服一匹狼。要是這個時候強烈反對官家冊封他爲國師,這不就是公然質疑官家的能力嗎?所以這就是典型的皇上不急太監急,我看我們在這操心也沒用。”
崔鑫默默飲茶,悄悄和文明辛對視一眼,讓他開始自由發揮。
“我反正是不操心這些了。”季雨棠煩躁的擺手,“爛命一條,想怎麽處理我就怎麽處理吧!”
文明辛被這話哽住了,在季雨棠的煽動下,袁四和陸正都顯得萎靡不振,謝淮初也跟着歎了一口氣。
文明辛求助的看向崔鑫,季雨棠以一己之力把氣氛帶動的這麽低沉,他還能怎麽發揮?
崔鑫假裝沒看到文明辛的求助眼神,把臉扭到一旁飲茶。
文明辛無奈,隻好硬着頭皮喚醒衆人的鬥志,他先對季雨棠道:“不要這麽消沉嘛,季娘子,怎麽能說‘爛命一條’呢?你的命可寶貴着呢,你不是要成爲救死扶傷的女大夫嗎?這麽偉大的夢想還沒實現,就要放棄性命?”
季雨不爲所動,垂眸在想些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