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辛在季雨棠的提點下,思緒豁然開朗,不過他還有一點想不明白:“流珠是怎麽殺的翠珠呢?”
季雨棠道:“以她這個人的性情來看,翠珠是死是她引導得,但應該不是她親自動手的。除了翠珠,還有昨夜死的那三個人,他們的死應該都是流珠策劃的。”
“那接下來怎麽辦?紅蝶案這算是破了?”文明辛問道。
接下來肯定是要把真相告知官家,讓他來定奪如何處置。隻是季雨棠從未經曆過宦海浮沉,她屬實不知道要怎麽處理政治上的關系。
季雨棠看向沉默許久的謝淮初,發現他早已經在旁邊寫好了奏折。
“這是……”季雨棠湊過去看,這奏折裏的内容就是季雨棠推測的紅蝶案的真相,其中蘭珠是皇室血脈的事情被隐去了。除了這一點,謝淮初還動了些手腳,他在奏折裏隐去了季雨棠的大部分功勞,反而是加重強調了文明辛的功勞。整體看下來就是文明辛在這案子裏鞍前馬後,季雨棠偶爾提供一些幫助,他則是屁用沒有。
“不必擔憂,我已經拟好了折子,準備交給薛大人,由他遞上去。”謝淮初道。
文明辛也湊過來看這封奏折,看着看着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哎,你怎麽把季娘子的功勞安到了我的頭上呢?”
季雨棠沒說話,和文明辛一起用批判的眼神看着謝淮初,她也想知道謝淮初爲什麽這樣寫。
謝淮初神情有些不自然,他站起來朝文明辛行了個禮:“抱歉,明辛兄,季娘子她沒什麽背景,本來就是被迫卷入這案子,現下若是将她破了這個大案的事情傳揚出去,可能會給她帶來不好的影響。但如果破案的是明辛兄你的話,那就不一樣了,你畢竟是名正言順參與這個案子的,所以把功勞放在你的身上不會有什麽壞處,反而會得到意想不到的好處。我覺得加官進祿肯定是最基本的,還有可能會名動天下呢。”
哦,說了這麽多,重點其實還是在“季娘子不一樣”上面呗!見到小娘子忘了朋友呗!
文明辛心裏難過極了:“我不管,謝淮初,我發現你自從結識了季娘子之後,就再也沒把我當成你的好友了!有什麽事情你先想了季娘子會如何如何,最後才想到我。”
一席話說得謝淮初羞愧萬分,臉紅如蝦子。其實他長到這樣大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他也不知道爲什麽就這樣做了,潛意識裏已經把季雨棠的事情放在首位。
“明辛兄莫要誤會了,她畢竟是個小娘子,咱們還是要多照顧些的。”謝淮初支支吾吾的解釋。
季雨棠也紅了臉,她沒想到謝淮初會爲她想得這樣周全。
“那要不我再重新寫一份奏折?”謝淮初問道。
“算了算了,就這樣吧。”文明辛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幾人商量好了之後,由謝淮初把奏折交給薛鍾,讓薛鍾看過之後遞交到中書省,再遞給官家。文明辛主動包攬了收尾的工作,去查流珠是怎樣隔空害死那三個人。而季雨棠,她要做的就是回家休息。
“你們都有事情要做,怎麽到我這裏就是哪涼快哪待着了?”季雨棠亮出拳頭,“不要瞧不起小娘子啊,誰說女子不如男!”
謝淮初好笑的制止她:“沒有瞧不起你的意思,隻是暫時沒有什麽需要你出馬的地方了,不如趁這個時間回去休養一下,我看你頭上的傷口愈合的不太好。”
季雨棠被他這麽一提醒,竟然開始覺得後腦勺隐隐作痛了。
“好吧好吧。”季雨棠預備打道回府。
“哎,還有事情要交待你。”謝淮初攔了她一下。
文明辛“呦呦呦”了幾聲:“走喽,你們好好聊。”他還特意在“你們”兩個字上面加重了語氣。
季雨棠覺得不好意思,站得離謝淮初遠了一些:“還有什麽要交待的?”
謝淮初道:“我建議你辭去太醫院的職位。事先說明我并沒有瞧不起女子做太醫,我隻是覺得宮裏頭的水太深了,不僅僅是太醫院裏有勾心鬥角的現象,而且我們也都知道皇後她并沒有表面上表現得純良。”
謝淮初歎了一聲:“總之,我覺得你在宮裏頭不安全。正好我們謝家在醉香樓附近開了一家醫館,你若是願意,可以去做坐館大夫。”
季雨棠覺得他說的有幾分道理,又聽到醉香樓附近的醫館,這讓她想起了之前的蹄膀。
“那每個月的俸祿是多少?夠買醉香樓的蹄膀嗎?我在宮裏當女醫,每個月有二兩二錢銀子呢!”
言外之意就是要看工資喽!
謝淮初笑:“每個月三兩銀子,夠你買蹄膀了吧?”
季雨棠開心的笑了:“我回去同嫂嫂商量商量再給你答複,走咯。”
謝淮初和她道别後,低頭看着手裏的奏折出神,他清楚這奏折一旦遞上去,不久之後官家就會召見他。到那時假貴妃和蘭珠的事情就不可避免的要被拿到桌面上來說了,這事兒畢竟是陳年舊事,又不太光彩,最後八成是要被捂住的。所以還是不要牽扯到季雨棠爲好,就讓她開心自在的過着日子吧。
隻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大理寺中看守流珠的一個獄卒借口家中出事匆匆離開了大理寺。
一個時辰後,在京郊的一處宅子裏,這獄卒恭敬的跪在地上,雙手托着一隻古樸精緻的木匣子,通體是暗紅色的,上頭雕滿了蝴蝶紋樣。
一位身材清瘦的中年男子逆光而立,他的臉上戴着白色的面具,面具的額頭位置上刻着太陽圖案,整個人卻呈現出黑暗陰森的感覺。
“這就是流珠讓你轉交給我的東西?”男子伸出手接過木匣子仔細端詳。
“是,流珠說她用這裏頭的方法制出了蠱蟲,她試了幾次,但效果都不大好。并沒有出現傳說中蛻變的情況,中蠱的人一般在三日之内就七竅流血而亡了。”
“嗯。”男子打開木匣子,裏面裝着一張羊皮紙和一縷青絲。
“昨夜死的那三個人是流珠讓你幫忙做的?”
“是的,流珠說擔心他們暴露她的意圖,就讓我拿了普通的毒藥将他們毒死了,假模假樣的印了個印迹誤導大理寺那幫蠢蛋。結果還真是,他們都吓死了,慌忙得雞飛狗跳,什麽都沒查出來。”獄卒洋洋得意。
男子沒說什麽,将木匣子裏的那一縷青絲挑了出來,輕飄飄地扔在地上。
“這……”獄卒驚訝,“教主,教裏頭規定若是下頭的人活不了的話,要留一縷頭發回到親人身邊做紀念的。您把這個扔了,難道是……”
男子冷冷一笑:“對啊,流珠的親人早就被殺幹淨了,這頭發也就送不回去了。”
獄卒大驚失色,汗如漿出,他連忙朝男子磕頭:“教主,屬下做事從未有過差錯,求教主開恩。”
男子厭惡的制止他:“好了,我知道你的忠心,回去吧,你隻需要記住不要對流珠說不該說的東西。”
“是是是,屬下謹記。”
“嗯。”男子掂了掂木匣子,滿意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