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溪原本是想矜持，結果後半路一直躺在他懷裏。
路人每次路過的時候，都要多看一眼，沒辦法，兩人實在是太養眼，想不注意都不行。
但不自在的唯有趙任城一人，爲此，他也努力壓低自己的存在感，幫張雲溪遮臉的同時還低着頭。
對面坐着大姨直樂，這高高大大的小夥子，看着蠻兇的，還曉得不好意思嘞。
等即将到達時，趙任城喊了幾句張雲溪：“差不多該醒了。”
張雲溪：“别吵吵！”
她的髒髒包巨好吃，流心的，又香又甜，還不膩，還是熱量炸彈，當初的她淺嘗辄止，和姐妹分着吃，現在她酷酷炫。
正當她要吃許久沒吃的芋餃的時候，耳邊又有人喊：“該醒了，待會我們要過站了。”
沉浸在美夢中的張雲溪，睜開眼，延綿不絕的轟鳴聲将她拉回現實，這是七十年代。
張雲溪這一瞬間沒管旁人眼神，靠在趙任城懷裏，有了些安全感。
她不是過客。
但窗外被速度扯碎的風景，讓張雲溪想到了過往的二十年，有一種不能撫摸的遺憾。
“怎麽了？”趙任城輕聲問。
“沒，就是夢到好吃的了，不願意醒來。”
“待會我帶你去國營飯店吃好吃的。”
“好。”
張雲溪笑着回。
到站之後，周遭都熱鬧了起來，趙任城起身拿了行李，一手行李，一手牽着張雲溪的手下火車，此時的下火車還沒法有秩序，大家都像是享受此刻的熱鬧一般，拼命往前擠，像是前方有什麽美好事物等待着他們。
下火車時都洋溢着興奮的笑容，被強烈的喜意裹挾着的趙任城和張雲溪，隻能夾縫生存。
擠出火車站時，趙任城都松了一口氣。
張雲溪彎腰笑。
趙任城一頭霧水：“笑什麽？”
“沒什麽。”張雲溪擺擺手。
她隻是覺得一直護着她的趙任城有點可愛。
趙任城無奈地松開手：“走吧，我帶你去國營飯店好吃的東西，磚瓦廠距離這裏還挺遠的，還得坐大巴。”
“行。”
來都來了。
就聽他的安排吧。
去之前張雲溪要買禮物，她總不能兩手空空的過去吧，多沒禮貌。
“待會我要去供銷社，買些東西給二嬸。”
“我買了，都在袋子裏，準備了麥乳精和紅糖，茶葉，還有兩罐金雞餅幹。”
“啊？都準備好了，我還想着去買呢。”
張雲溪錢都準備好了。
她這次來省城，可是特意拿了六張大團結，預備着給老首長備三十塊錢禮物，二嬸備三十塊錢禮物。
“老首長的你買了嗎？”
“……買了。”
“你哪來那麽多錢？”張雲溪雙手抱臂：“趙任城同志，你買火車票，買禮物，要知道你一個月零花錢才十塊錢，其中你還會給我帶國營飯店的菜，一個星期至少一次，你錢哪來的？”
趙任城傻眼：“我……”
張雲溪尋了一處公園椅坐下，等着他的解釋。
趙任城來到她身側坐下：“之前我借給别人一些錢，他們還我，還有，我除開給你買肉，沒有花錢，”
“一分都沒有？”
“一分都沒有。”
“天……”
張雲溪三觀都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她一直感覺趙任城是不省的，出手甚至有些闊綽的。
現在看來，闊綽是對她。
張雲溪捂臉，羞愧的無地自容：“我花好多錢。”
“沒事，家裏總有人得花錢，不然放在那裏就是廢紙。”趙任城安撫。
張雲溪：“……”她不想說話。
她要自閉一會兒。
原本她質問趙任城，還以爲他是有新的賺錢路子，或者成爲廠長收禮了之類的。
結果，他是省下來的。
“我平時愛吃肉，但後山有野雞野兔野豬，隻要我想吃就能抓，衣服的話，之前我在部隊的衣服都沒爛，我不吸煙也不愛喝酒，平時出差花銷走公賬，也就沒什麽花銷的地方。”
趙任城也不覺得自己省。
純粹是不想無端端花錢。
浪費不說，他自身也厭棄這種行爲。
張雲溪聽完後覺得他是百分百不會資本主義洗腦的人，“你消費習慣很健康。”
“我也覺得。”趙任城點頭：“所以給我的零花錢不需要太多，三五塊應急差不多。”
他原本在大隊的時候，還有人來找他借錢。
當上廠長之後，借錢的人少了。
還有人陸陸續續開始還錢。
趙任城也搞不懂爲什麽。
很神奇。
但挺好的。
“走吧，我們國營飯店吃點，就去坐車了。”
“好。”
張雲溪被他金錢觀震了震。
吃完飯坐車的時候，張雲溪還跟他說：“我花錢你什麽感覺？”
“很開心。”
“很開心？”
“嗯，錢有了用處。”
趙任城就是看到張雲溪得到一樣東西很開心，就會覺得物有所值。
張雲溪默。
她該說趙任城的話有道理還是沒道理，好像怎麽說都不太對的樣子。
“那……你開心就好。”
趙任城嗯了聲，觀察了一眼四周，偷偷握住她的手。
在張雲溪看過去的時候，一本正經往前看，腰杆筆直，知道的他在坐車，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即将要訓人，低頭瞧着兩人緊握的手，斜他一眼。
這男人，談着正經的話題，幹着不正經的事情。
磚瓦廠建的很偏僻，趙任城和張雲溪抵達之後，都要走一段時間，“這磚瓦廠路況怎麽那麽差？”
“正在打算重建。”趙任城解釋。
“哦，怪不得。”
磚瓦廠也是大廠，很多人來運輸東西，之前的路裂開了，因此磚瓦廠決定修好的水泥路。
磚瓦廠的宿舍樓是建在廠裏的，趙任城讓門衛大爺喊“李秋香”。
“你是她侄子對吧？”門衛大爺記得他，長得人高馬大的，每次開着拖拉機過來，瞅了眼他身邊的張雲溪，看向趙任城的眼神多了幾分趣味：“帶對象來看嬸子啊？”
趙任城輕咳了下，嗯了聲。
門衛大爺忙不疊去喊李秋香：“你侄子過來了，還帶上了對象，看他大包小包的，對你是着不錯，别說侄子了，連兒子都沒那麽好的。”
李秋香隻聽到了三個字：“他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