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福進入文具廠,最高興的莫過于二狗子。
一蹦三尺高。
嘚瑟的很。
陳禾花不怎麽滿意,在家裏摔摔打打:“在鋼鐵廠你一個月有三十多塊錢工資,回來文具廠才十多塊,我都不知道你圖什麽。”
家裏人看陳禾花臉色陰雲密布的,一個個都裝鹌鹑,不敢大聲嚷嚷。
趙長福見此,來到後院,跟她一起觀察雞蛋,瞅瞅裏面是公是母,也壓低聲音跟她說:“文具廠剛開始,銷售能賺筆大的,趙任城他能把一個廠子遷到我們公社,代表他曾經在軍中位置不低,我跟着他混,肯定比在鋼鐵廠碌碌無爲更好,最起碼有熟人,二狗子也跟我說了,她小姨爲了文具廠的績效,寫了一篇文章,之後我大可以拿着報紙去推銷,人家也能信任我幾分,再有,也是鋼鐵廠容易出事,二狗子沒媽了,我不想他沒爹。”
“呸呸呸,說什麽呢!”
陳禾花一鼓眼,大力一拍他後背。
趙長福無可奈何,跟着呸呸呸三聲,看她安心了,才說:“我不會拿我的前程開玩笑。”
“你有安排就成。”陳禾花歎氣:“我原本給你相看的姑娘,人家就是看中你鋼鐵廠工人的身份,才願意跟你相親的,你倒好,不聲不響的,又給我辭職了,現在好了,姑娘都跑了。”
趙長福在老娘念叨的時候,也陪在她身邊,聽着她絮絮叨叨,認真點頭,但話語完全不過腦子。
陳禾花也知道他這臭德行,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作爲母親,她不過是要求孩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這次趙長福能夠跟着去文具廠,遠離危險,她也是高興的,隻是她兒子身邊一直沒個女人……
把雞蛋挑好之後,陳禾花舀了半斤花生找上鄧大美,詢問她有沒有認識什麽好姑娘:“我家長福人不錯的,不吸煙不喝酒,不會兇媳婦,他做什麽都好聲好氣的,跟二狗子不一樣,這混球,一點沒學到他爹的好脾氣,鄧主任啊,我這次來找你也是拜托你幫幫忙,你看我家長福都老大不小了,也爲他媳婦守了那麽多年了,總得要找伴吧?”
婦女主任鄧大美同志一臉迷茫:“嬸子,我不是媒婆。”
“我知道,但你認識的人多啊,你就幫我注意着點就成。”陳禾花把花生放下,又回家舀了一斤花生拿給張雲溪:“他小姨,忙着寫文章呢。”
“大娘,你來了?”張雲溪趕緊搬出一張凳子給她。
“别忙活,我家二狗子過個年,胖了最起碼兩斤,都是在你這蹭吃蹭喝的。”陳禾花要不是看張雲溪真不是那種小氣的人,真不敢讓二狗子跟趙墨接觸了,每次來張雲溪這吃了東西就算了,還會帶回家給他們嘗嘗,搞得她都不好意思。
“你都說了,我是二狗子小姨,我喊他幫忙幹活,我也不客氣呢,你别放在心上。”
張雲溪過年買了不少吃的,小小也準備了一大堆,趙任城還送來了許多,很多東西不吃就壞了,有趙墨二狗子在家裏吃吃吃,一面是熱鬧,一面是能更好的去清理食物。
陳禾花看她态度,知道她是個大方人,也不整虛的那套,開門見山:“我知道你和小城想要快點住進去,現在剛開年,也不急着修路,我就讓我家裏人把你房子給搞起來,那樣你也方便住進去。”
“可以!”張雲溪毫不猶豫應下。
最近張雨潔在趙二花身上受到了刺激,大晚上睡覺都會嗚嗚哭,小小聲的,大晚上聽着毛骨悚然,每次她醒來後,都要抱着趙墨。
趙墨抱着她,還一腳踹了張雨潔的床。
把張雨潔踹醒了,繼續安慰她,把她哄睡了才繼續睡。
不是張雲溪膽小,也不是她廢物。
是她臨近過年的時候,聽了太多鄧大美說的鬼故事,搞得她神經兮兮的。
還好她有趙墨。
但她也是要臉的。
被一個八歲小孩哄着睡覺,說出去都丢人!
陳禾花一愣,也是沒想到她那麽爽快,一拍大腿,兩個人就把這件事情定了。
陳禾花的兒子,除開趙長福能去文具廠,其他都不能,因爲大家都沒讀書,全家二狗子是第一個讀書的,趙長福識字,也是因爲當初他娶的媳婦教他的,後來趙長福對她念念不忘,想她的時候學習,把小學、初中的語文都學完了,所以他是識字的。
剩下的一大家子,全部都需要在家繼續幹農活,陳禾花有時候看着村裏人去文具廠都心塞,一大家子出一個工人,原本是了不起的,但在大家都有工人家屬的情況下,完全不算什麽了!
房子動工,張雲溪找趙任城買了豬肉和好菜給他們,私下更是準備給一天三毛錢的工錢,被陳禾花黑着臉推了:“要是跟你要錢,我就不跟你說這件事,我幫你,有很多原因,最主要的還是看着我家裏人不幹活心煩,你能給他們吃豬肉,算是他們賺了,别整太多,我家裏人容易獅子大開口。”
損起兒子兒媳婦,陳禾花毫不客氣。
陳禾花又握着她的手說:“你現在養趙墨,小城喜歡你,不介意,但之後夫妻之間,保不準會出現其他問題,你現在投稿能賺錢,也要攢起來,有錢有底氣,哪怕不是爲了趙墨,爲了你自個兒,也得好好攢錢,别大手大腳的給别人。”
陳禾花是真喜歡張雲溪,才會掏心窩子跟她說這番話。
小姑娘從大城市來到小農村,沒爹沒媽的,不容易。
“我知道的。”張雲溪柔聲回。
“你心裏有數就好,之後等結婚了,你把小城的工資捏在手裏,不然他現在是廠長,出去機會多,保不準有女人盯上他。”陳禾花真不是危言聳聽,因爲她一個和趙任城算得上是不親近的人,都有娘家人問她能不能幫自家閨女介紹給趙任城認識。
二十多歲的廠長,寥寥無幾。
大家都能看出來,趙任城前程似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