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溪雙手交疊放在桌上，下巴擱在手臂上，腦袋一點一點的，“我想試試。”
“你怎麽能試？你又不是趙家大隊本地人，他們都排外，是不可能給你這個機會的。”鄧大美直言。
之前也有女知青想當老師。
還嫁給了村裏人呢。
結果原本人家答應的好好的，嫁過去就不一樣了，老師名額是不可能的，把她給騙了，現在過得非常差。
一直在磨木頭的何小小猛地擡頭，“你要當老師？”
“我想嘛，放心好了，山人自有妙計……”張雲溪看何小小臉色越來越冷，不解地問，“怎麽了？”
“你想怎麽得到老師的崗位？靠男人？”何小小嘴角譏諷上揚，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淩厲。
張雲溪嘴唇微張。
何小小冷笑一聲，木頭都沒拿就出門去了，背影都充斥着滔天怒意。
鄧大美欲言又止，看看何小小背影，又看看張雲溪，尴尬地撓撓臉，“你别介意，她之前有個好朋友，被男人騙了，現在生了一窩小孩，苦的很。”
“朋友？女知青？”
張雲溪腦海忽然閃出一個人身影。
小小和大隊其他人都沒什麽接觸，唯二兩次跟外人有接觸。
是給别人錢！！！
“對啊，小小和她是同一屆知青，你也看得出來，小小性格比較冷淡，不擅長人情往來，當時那個女孩子會在小小需要的時候幫忙，一來二去，兩個人就熟悉了，小小又是傻大方的性格，總覺得自己老聰明了，實際上她被女孩子哄哄，啥都給出去了，特容易被人利用，當初那個女知青結婚，小小給了六十六塊錢，比男方彩禮都多，但小小和她關系并不怎麽樣。”
鄧大美可惜地搖搖頭。
張雲溪好奇，“爲什麽？”
鄧大美先去把大門關上了，才湊近她壓低聲音說，“之前那個女知青和男人亂搞，本來是想利用身體得到好處的，結果小小大晚上發現她不在，喊村民去找她，戳破了兩人奸情，搞得兩個人必須結婚，那男人可是比小小朋友大了足足十二歲！”
“啊……這……”
張雲溪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反正事情很複雜就對了，小小人挺好的，就是性子冷，本來之前就冷，經過那件事情，性子更冷了，也就是你來了之後，她性格又稍微開朗了一些。”鄧大美歎氣。
她也不知道說誰對誰錯。
隻是感覺小小很可憐。
張雲溪雖然覺得這件事情跟自己無關，但還是打算去哄哄小小。
畢竟人家也是替她考慮。
“你去哪？”鄧大美見她出門好奇問。
“哄小小。”
“啊？我以爲她剛剛那麽說，你會很生氣。”
鄧大美跟她相處了一段時間，感覺雲溪骨子裏是很剛的人。
“是有點，但我也知好賴。”
張雲溪拔開門栓走出去。
她猜測着小小離開的地方，一步步尋找過去，來到了河邊。
小小個子很高，坐在低矮的石頭上，一雙大長腿都有點無處安放，手肘放在膝蓋上，皺着眉看向河水流淌。
張雲溪坐在她身邊。
何小小身體瞬間僵直。
張雲溪低頭看着河邊的小花，摘了下來，同時跟她說，“我跟一個人做了交易得到的老師崗位，但并非身體上的。”
何小小抿唇。
一聲不吭。
但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張雲溪偷偷看她一眼，見她有在認真聽，也就繼續說，“你也知道的，我懶嘛，也不想一直幹農活，而且我要是當上老師，會更利于我利用上班時間寫作，再有，我是知青，若是能利用知識教好更多的學生，那我也算是挺有用的，所以我想争取老師的名額。”
“你和大美是這個世界上我最好的女性朋友，而且我們都是知青，互相幫扶，讓我覺得我們像是一家人一樣，所以我希望我們有矛盾能夠說出來，你對我不滿意的地方也可以說，我會酌情去選擇更改，或者以更好的方式呈現在你面前。”
“小小，我希望我們能成爲好朋友。”
何小小撇開頭。
不知爲何，鼻頭有些酸。
嘴唇嗫嚅片刻，仍舊不知道該跟她說些什麽。
而且她摔門離開的時候就有後悔了。
因爲她說的話真的很過分！
可是張雲溪來找她了，其實她很開心，張雲溪會來跟她解釋，是她從小到大從未有過的體驗。
父母很忙，她是姥姥帶大的，姥姥是婦女主任，一直叫她做個善良的姑娘，還要幫助女孩子。
她哪怕一直被傷害，也一直按照姥姥的話去執行。
可她很多次對女孩子好，得到的反饋都不是特别好。
因爲她不善言辭。
會有人覺得她高高在上。
也會有人覺得她拿錢是炫耀。
後來，逐漸鬧掰。
雖然有感激的，但也因爲她性子沉悶，太無趣，壓根聊不了什麽話題，所以迄今爲止，她都沒有一個很交心的好朋友。
剛剛她跟雲溪說狠話。
以爲她也會選擇再也不理會她，但她來找自己來，把前因後果都解釋清楚了。
是她太過分。
何小小羞愧地低下頭，鼓起勇氣說，“我剛剛……”
“很過分！”張雲溪補充。
“對不起！”何小小道歉，都變得無地自容。
“哼，我告訴你，就一次，下次我可是會生氣了，我那麽有本事的人，你怎麽能看低我，而且你還是我好朋友，我心都碎了。”
張雲溪捂住心髒。
一臉痛苦。
何小小手足無措，再度道歉，“對不起。”
“真的知道錯了？”
“嗯！”
“那你要接受一個懲罰。”
“好！”
何小小答應的十分爽快。
張雲溪：“給我唱首歌。”
何小小愣住。
“怎麽，不願意啊，你剛剛還答應的那麽爽快。”張雲溪氣鼓鼓瞪她。
何小小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我不會唱歌。”
“怎麽會？你聲線很好聽。”張雲溪壓根不信，“你唱吧，無論怎麽樣都行，算是你給我的道歉。”
“那好吧。”
何小小鼓足勇氣唱，“我們走在大路上……”
張雲溪表情一寸寸龜裂。
繼而，“噗哈哈哈哈哈……對不起，哈哈哈哈……”
何小小郁悶地看她。
但堅持把一首歌唱完了。
這是她的道歉，不能敷衍。
“小小，你好可愛呀。”張雲溪膽大包天的揉了揉她臉頰，在她呆愣的表情中，把花環套在她頭上，“唱的很用心，我喜歡，這是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