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芷嫣眼神沉寂。
“皇上,我不認爲年齡可以成爲免死金牌。”
【天子犯法亦與百姓同罪,沒道理一個人因爲年紀小點,殺人就不用償命。】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調整情緒,“皇上,我們遇到了這件事,就不能輕怠,畢竟孩子是一個國家的未來,如果這次沒處理好,是不是會有很多人覺得護不住孩子,選擇放棄生孩子。”
許大人嗤笑。
“太子妃實在是太小題大做了。”
“隻是一個案子,就上升到我們大宋的未來了。”
李聞瑾站到許芷嫣身邊,“許大人身爲朝臣,未免覺悟太低了,你要知道,事事無大小。”
許大人敢嗆許芷嫣,但不敢嗆李聞瑾,聽到這話,當即垂首低眸,“臣明白了。”
一直在邊上看的皇上,看李聞瑾威懾朝臣的樣子,不僅不覺得無禮,反而覺得自家兒子有帝王風範,心中滿意的不得了,但面上可不能表現出來。
他手握拳抵在唇邊輕咳幾聲。
“這件事一開始就交給聞瑾了,那聞瑾好好去做吧。”
這話相當于放權了。
許大人心中無比懊惱自己剛才的言語,找一個隐蔽的地方和三皇子會面,“殿下,您不是說皇上最近向善嗎,怎麽今天會同意太子和太子妃的想法?”
三皇子看他的眼神閃過一絲輕蔑。
“我沒想到,你是這麽沒腦子的人,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反駁李聞瑾,你以爲他是吃素的嘛?估計那會就開始琢磨你是誰的人了,這次後我們别見面了,會被一網打盡的。”
就像五皇子。
所有人都認爲他患花柳病是正常的,因爲他愛玩,夜夜笙歌,可隻有三皇子清楚,他雖然夜夜笙歌,但對這方面很注意,從來隻和清白身玩,是不可能患花柳病的。
所以他這次着道的唯一解釋,就是李聞瑾陰他了。
被念叨的李聞瑾打了個噴嚏。
邊上的許芷嫣擔心他這是生病前兆,要給人把脈,李聞瑾拒絕不了,就伸手任由她把脈,“真沒事,應該是灰進鼻子,癢着了才打噴嚏的。”
許芷嫣确定他脈象沒問題,面色也不錯,才松了一口氣。
“很多病一開始都是無關痛癢的,但後面就發展成很磨人的情況,所以我才那麽緊張的。”解釋完,她就進入正題了,“我們現在是要去找兇手嗎?”
“不,我們先去受害者家屬那看看。”
受害者的家裏,到處都是白幡,白發人送黑發人讓這裏籠罩在一片陰暗中,從未斷過的抽泣聲更是讓人聽着都覺得悲傷。
許芷嫣收拾好情緒,上前蹲在陳母身邊。
“别哭了,把眼睛哭壞了就不好了。”
“如果說哭壞一雙眼睛可以讓我兒子回來,我願意!”
許芷嫣輕歎,“你也知道是如果。”
“如果你想報仇的話,應該先把情緒收起來。”
陳母唰的一下擡頭看許芷嫣,那一刹那,許芷嫣仿佛在她眼中看到了足以将人淹沒的仇恨,可隻是一個呼吸的時間,仇恨就被無力覆蓋。
“我怎麽可能願意讓我兒子死都得不到一個交代,可很多事情,不是想就可以做好的。”
“許家雖然不富裕,但他家有一個親戚在官府裏當差,即使隻是一個衙吏,也壓的我們普通老百姓喘不過氣。”
“姑娘,我們報仇無門啊!”
這句話,無論是情感還是語調,都十足的凄厲。
許芷嫣被震撼到。
“不會的,有我在!我夫君奉命調查這件事,勢必給每一個受害者交代。”
一句話,讓陳母煥發出無窮的生機,下意識抓住許芷嫣的手臂,想說點什麽,但一張嘴,那嘴皮子就激動的直哆嗦,一句話都吐不出來。
眼瞅着她就要急得自打嘴巴了,許芷嫣趕緊招呼李聞瑾過來。
“你别激動,我們兩口子都在這呢。”
也許是李聞瑾表現得太過鎮靜,陳母的情緒一點點平靜下來,可以聲音和緩的闡述事情,可許芷嫣越聽拳頭攥的越緊。
【一群畜生!】
【人性本惡這個觀點,果然是有依據的!】
李聞瑾偏頭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的握住她的手,隻是輕輕揉了幾下她的手背,就成功把她的情緒緩和下來了。
陳母深陷在自己的情緒中,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小動作。
但許芷嫣還是覺得害羞,小小的掙紮了一下。
他也有分寸,松開手。
……
從陳家離開時,已經過去了不短的時間,許芷嫣思考了一下,“聞瑾,我想看着兇手被繩之以法,但這件事可能不會那麽快,我們能不能脫離隊伍獨自行動?”
她本來就對冬獵不感興趣,隻不過礙于這是成爲太子妃後的第一個皇家活動才沒有推辭。
李聞瑾思索一下。
“可以分開行動,正好第一個目的地也沒那麽快到,我們落後個幾天,然後趕路和大家夥在目的地彙合完全不吃力。”
有了這話,許芷嫣松了一口氣,派下人去知會一聲,然後自己拉着李聞瑾奔着官府就去。
縣令早就收到消息在門口侯着他們了,一見到人就領着人去牢房,“殿下,真不是下官沒能力,是目前大家的意見太分裂了,處死和給人改過自新的機會的聲音基本對半開。”
許芷嫣自然是知道這種局面的,但她不可能退怯。
“聲音再多,結果也不能動搖。”
說話間,他們已經抵達目的地。
狹小黑暗的牢房内,許白就窩在角落裏,聽到腳步聲馬上翻身起來,可發現來看他的人不是家裏人家就蔫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連看都不再看他們一眼。
縣令敲敲欄杆。
“許白,你什麽态度!”
“我還能是什麽态度?你們當官的就是這樣,想弄死誰就弄死誰反正我肯定要死了,那我在這裏跟你們假客氣幹嘛,你們要真想跟我說話,可以,我死後做鬼纏着你們!”
許芷嫣簡直要被他這副混不吝的樣子氣笑了,擡手抽出匕首,用刀鞘用力敲擊欄杆。